林野盯着屏幕上那张毫无反应的符纸残迹，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停。第七次失败了，火没烧起来，能量卡在膻中穴不动，和之前几个队员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靠回椅背，眼睛发干。一夜没睡，脑子像被泡胀的方便面，软趴趴提不起劲。可那三条螺旋状的异常曲线还在眼前转，怎么甩都甩不掉。
苏浅走的时候说让他休息，但他知道这时候闭眼就是浪费时间。敌人不会等他睡醒再动手。
他调出自己的灵压记录，三年的数据堆成一条起伏不断的线。从网吧通宵到第一次激活玉佩，再到加入联盟后的日常波动，全都在这儿。他放大子时那段，发现每次到了凌晨一点左右，体内的灵气都会自然回落，像是手机自动进入省电模式。
“原来不是法诀不对。”他低声说，“是我硬要往高电频冲，结果系统崩了。”
他翻出母亲笔记里的一句话：“子时不闭阙，午时不开门。”以前看不懂，现在明白了——有些时候不该强行引导，得顺着身体本来的节奏来。
他重新编辑程序，在符纸里加了个触发条件：只在自身灵压处于波谷期时启动。不用对抗，借力就行。
小陆这时候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豆浆。“你还没睡？工坊那边问第一批低导灵纸要不要现在压。”
“先别急。”林野把新程序刻进一张空白符纸，“我得先试试这个能不能活。”
小陆站到旁边，看着他把符纸贴在掌心。林野深吸一口气，按下激活键。
符纸燃起，火焰沿着预设路径慢慢爬行。一开始很稳，从涌泉开始，经足少阴肾经向上，过丹田，走任脉。
可刚到肝经位置，火苗猛地一跳，右臂瞬间麻了，整条胳膊像被拔了电源。
“又来了。”林野立刻掐断连接，甩手把符纸扔进酸辣粉盒。
“哪儿出问题？”小陆凑近看屏幕。
“情绪干扰。”林野揉着手腕，“刚才心跳快了半拍，系统当成灵压峰值，直接提速。这玩意儿太敏感，跟网吧路由器似的，网一抖就断。”
小陆愣了一下，“那你不如……加个防抖？”
林野抬头看他。
“就像我们那会儿打游戏，信号不稳就用手捂着路由器，或者贴锡纸。”小陆挠头，“你现在是怕外界波动影响引导，能不能也整个‘屏蔽层’？”
林野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你还别说，真可以。”
他抽出一张新符纸，在心口位置画了个Z字形封印，模仿信号过滤机制。这不是什么高深手法，就是用指诀临时构建一个缓冲区，把情绪波动和真实灵压分开处理。
第二次尝试。
符纸点燃，火焰平稳前行。肝经处依旧有轻微震荡，但Z字封印起了作用，火苗晃了晃，继续往前。
一路升至百会穴，最后一缕青光轻轻逸出，在头顶形成一圈微弱的光环。
成了。
林野松开手，符纸化成灰落进盒底。他手臂还有点麻，但这次没有倒灌，也没有反噬。
“稳住了。”小陆盯着数据图，“全程零跳变，输出曲线平得跟马路一样。”
“说明路子对了。”林野活动了下手，“不是所有人都是标准体质，也不是所有法诀都能通用。既然改不了人，那就让法诀自己适应。”
他打开成员档案，翻到那三个识海震荡的队员资料。他们平时住的地方确实靠近废弃变电站，长期受电磁干扰，灵台早就习惯了乱流节奏。现在套正统功法，等于让人从山寨机突然换用旗舰机，系统直接蓝屏。
“得给他们定制专属路径。”他说，“不能按书上来，得按身体来。”
问题是怎么快速采集每个人的灵压特征。
等十二时辰完整记录？太慢。敌人已经在绕b口布阵，没那么多时间。
他再次翻开母亲的手写笔记，在一页边缘找到一行小字：“三息定根脉，一念判阴阳。”
方法很简单：深呼吸三次，观察灵气自然涌动的方向，就能判断经络偏好。快，准，不需要设备。
“拿这个做初筛。”他转头对小陆说，“你写个小程序，把常见九种流向设成模板，打印出来当基础版符纸。后面再根据实际反馈微调。”
小陆点头，“我马上弄。”
“顺便通知工坊，加急压制九类初始模板，明天一早发下去。”
“你要全员改训练方案？”
“不然呢？”林野抓了抓头发，“一群住在信号盲区的人非要用5G套餐，能不卡吗？现在只能先给每人配个信号增强器，等他们稳定了再说升级的事。”
小陆没说话，转身去敲代码。
林野把成功的那张符纸残片收进酸辣粉盒底层。外面天色已经开始亮，主控室的灯还亮着。他喝了口冷掉的豆浆，有点涩，但能撑住。
苏浅临走前备份了所有数据，系统运行正常。他调出新算法界面，确认九类模板参数无误。
第一条模板命名为“地铁通勤型”，适用长期暴露在城市杂波中的个体；第二条叫“夜班族适配款”，针对作息紊乱者；第三条干脆写了“网吧老炮专用”，他自己都能用。
他笑了笑，把文件夹重命名：“因人调法·第一版”。
小陆把U盘递过来，“压好了，第一批三十张，已经送工坊。”
“辛苦。”林野插上U盘，把模板同步到训练场终端，“等新人醒了，直接按这个练。别再搞统一教学，先分组，再细分。”
“要是还有人不行呢？”
“那就再改。”林野靠在椅子上，“总比让他们拿脑袋撞墙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小陆忽然问：“你说这些人以后能打得过明光会吗？”
林野看着屏幕上缓缓滚动的待命名单，没回答。
他知道现在每个人都不算强，有人连基本手势都做不利索。但他们愿意来，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不想当别人仪式里的祭品。
这就够了。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今天的训练安排：
1. 所有队员重新评估体质类型；
2. 按模板发放个性化引导符纸；
3. 分组试运行，每组配一名老队员监督；
4. 异常情况即时上报，暂停施法。
写完他放下笔，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边刚透出一点灰白，楼下的训练场空着，地面还留着昨夜阵法的痕迹。几张未燃尽的符纸边角卷曲，贴在角落。
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按下广播键。
“所有人注意。”他的声音透过内线传出去，“今天不练原版引灵诀。新方案已下发，按编号领取你的专属符纸。练不会没关系，别把自己练废就行。”
说完他关掉广播，转身准备去检查第一批模板的实际燃烧效果。
就在这时，终端弹出一条提示：
【b口东侧震动感应贴片检测到轻微位移，持续时间0.8秒】
林野停下脚步。
他点开放大图像，画面里一片静止，什么都没有。
但他记得，半小时前那里还是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