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儿科医院的阳光（上）
渝城市儿童医院的门诊大厅里，人声鼎沸。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
25岁的张青现在化名为“巫青”，站在护士站前，有些笨拙地整理着身上略显宽松的护工制服。
“你就是新来的巫青？”一位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护士长打量着他，“陶主任介绍来的？”
张青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是的，你叫我小青或者小巫都行。请多指教。”
护士长在表格上打了个勾，递给他一个工作牌：
“我是李护士长。你的主要工作是协助护士照顾住院部的孩子，帮他们喂饭、换衣服，陪他们玩游戏。”
“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明白吗？”
“明白。”张青接过工作牌，上面印着“实习护工：巫青”几个字。
这个普通的塑料牌子握在手中，却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重量。
李护士长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边走一边介绍：
“我们儿科住院部有六个病区，你今天先从三病区开始。”
“那里的孩子病情相对稳定，适合新手。”
推开三病区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张青微微一怔。
与门诊大厅的嘈杂不同，这里虽然也有孩子的哭闹声，但整体氛围要安静许多。
走廊两侧的病房里，随处可见小小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个瘦弱的身影。
有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看书，有的在输液，还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聚在活动区玩积木。
“这是新来的护工小青。”李护士长向当班的护士们介绍，“大家多带带他。”
几个年轻护士好奇地打量着张青。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护士笑着说：“这么帅的小哥哥来当护工？真少见。”
张青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在他过去的生活里，从未有人用如此平常的语气评价过他的外貌。
李护士长指了指最里面的病房：
“小青，你先去306病房帮忙。那里有个孩子需要喂早餐。”
张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306病房的门。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靠窗的那张床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自己费力地拿着勺子喝粥。
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头发稀疏，但一双大眼睛却格外明亮。
“你是新来的叔叔吗？”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
张青僵硬地点点头，走到床边。
他看着桌上那碗已经凉了一半的粥，又看了看小女孩笨拙的动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来帮你吧。”他最终说。
小女孩摇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不用，妈妈说我要自己学会吃饭。”
张青站在床边，手足无措。
在他过去的认知里，解决问题无非是布阵、画符、运转真气。
面对这个连吃饭都困难的小女孩，他那些引以为傲的能力全都派不上用场。
“你是新来的护工？”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青转头，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端着水盆走进来。
她面容憔悴，但眼神中透着坚强。
“我是朵朵的妈妈。”女子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对着小女孩柔声说：
“朵朵，让叔叔帮你把粥热一热好不好？”
朵朵撅起小嘴，但还是乖巧地把碗递给了张青。
张青端着那碗半凉的粥，再次陷入困境。
他总不能当着这对母女的面用真气加热吧？
朵朵妈妈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微笑着接过碗：
“我去护士站的微波炉热一下。小青是吧？能麻烦你陪朵朵说说话吗？”
病房里只剩下张青和朵朵。
他站在床边，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女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无力。
“叔叔，你为什么会来当护工啊？”朵朵仰着小脸问。
张青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告诉这个小女孩，自己是为了突破修为瓶颈才来的。
“我...我想帮助别人。”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最朴素的回答。
朵朵的大眼睛眨了眨：“就像超人那样吗？”
张青忍不住笑了：“不，我可不是超人。”
“但你能让生病的小朋友开心起来，这就是超能力啊。”朵朵认真地说。
这句话让张青愣住了。
在他过去的世界里，“能力”意味着掌控雷电、驾驭风水，却从未想过，能让别人开心也是一种超能力。
朵朵妈妈端着热好的粥回来，张青看着她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女儿吃饭。
看着朵朵虽然虚弱却依然努力咀嚼的样子，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张青在护士的指导下，笨拙地学习着如何照顾这些生病的孩子。
他给一个发烧的小男孩擦身体，动作僵硬得让旁边的护士直摇头。
他试图哄一个因为打针而哭闹的婴儿，结果孩子哭得更凶了。
他甚至不小心把奶粉洒了一身，引得其他护工窃笑。
“没关系，慢慢来。”李护士长拍拍他的肩膀，“每个新手都是这么过来的。”
中午休息时，张青独自坐在员工休息室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这里的视野远不如他办公室那般开阔，却能看见医院花园里，康复的孩子们在父母的陪伴下玩耍。
那些孩子脸上灿烂的笑容，父母眼中欣慰的泪水，构成了一幅他从未认真看过的画面。
“很累吧？”一个年轻护士在他身边坐下：
“第一天都这样。不过习惯了就好。”
张青摇摇头：“不累，只是...有些不适应。”
护士笑了：“你看起来不像是做这行的人。”
“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吧。这里的每个孩子都需要我们。”
下午，张青再次来到306病房。
朵朵正在睡觉，她妈妈靠在床边打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朵朵苍白的小脸上，她睡得很安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张青轻轻走过去，为朵朵掖了掖被角。
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做得格外认真。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朵朵突然醒了。
她看着张青，小声说：“叔叔，你能陪我玩一会儿吗？”
张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朵朵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图画书：“能给我讲这个故事吗？”
那是一本关于勇敢小兔子的童话书。
张青翻开书页，用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开始讲述这个简单的故事。
朵朵靠在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当她听到小兔子最终战胜困难时，开心地拍起了小手。
“叔叔，你讲故事真好听。”朵朵仰头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这一刻，张青忽然明白了田地所说的“体会常人之情”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充满药水味的病房里，在这个身患重病却依然乐观的小女孩面前。
他那些所谓的痛苦和执念，显得那么渺小。
窗外的阳光正好，病房里的时光很慢。
张青看着朵朵专注听故事的侧脸，心中那片冰封的湖泊，似乎又融化了一角。
这仅仅是他入世炼心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