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既明还是第一次看见严琛这种样子。
向来整齐板正的西服上满是褶皱，眼神里还有未被填平的欲壑。
他的手还虚握在雪怯的腰间，震惊的眼神对上车内的男人。
“嗯。”
严琛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低声答应了一声。
面对这个从小在国外长大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并没有什么寒暄的欲望。
两个人在严既明回国的第一天，就因为对于严既明未来的安排不欢而散。
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对于循规蹈矩接手家族事业提不起一点兴趣。
雪怯冲出来的力气不算小，她的头顶和严既明的下巴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手被一边的裴铮找准时机拉住，严既明一个人承受住了全部的冲击力捂着下巴后退了两步。
雪怯凭着身后裴铮的力道站稳。
五个人的站位呈现出三角对立的形势，严琛被另外两方默认为共同敌人。
四十度的天气雪怯刚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就有些受不了了，还没吃早饭的几个人只好转移阵地到了餐厅。
进了包厢严既明紧贴着雪怯旁边的位置坐下，严琛理所应当地占据了雪怯旁边的另一个座位。
裴铮只能落坐在雪怯的对面，几个人默认吃完饭再解决其他事件。
“这个好吃。”
严既明夹起菜的筷子和半空中的另一双筷子同时到达了雪怯的碗边。
严琛抬起眼，在严既明愣神的时间里拿起筷子，夹上菜放到了雪怯的碗里。
“不要挑食。”
对比一味迎合雪怯口味的男人，严琛被衬托多出两份沉稳的气质。
雪怯盯着碗里的东西看了两秒，放下手里的筷子。
坐在对面的人伸手拿过雪怯的碗，递给门口的服务员。
“麻烦换一个干净的碗。”
裴铮观察过雪怯吃饭。
不喜欢吃的东西雪怯就会蹙起眉，没有感觉的就会放在碗底最后吃，最喜欢的一定先吃完。
但雪怯嫌弃的表情是最明显的，脸颊两边的软肉微微鼓起，下唇被咬住一点。
“你们的筷子都吃过了，好脏。”
吃饭的节奏被打断，雪怯手撑在桌子上有些不高兴起来。
“我用的是公筷。”
严琛平静无波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被嫌弃的唯一对象成了自己，严既明倒也不觉得尴尬。
雪怯挪过眼神看向严琛。
“我不喜欢吃这个。”
严琛下意识皱起眉，手边的公筷被人拿走。
雪怯把盘子里剩下的菜全部夹到了严琛的碗里。
“你不挑食，你吃吧。”
见严琛不动筷子，雪怯还催促道：“快吃啊，很有营养的。”
......总觉得有种喂狗的感觉。
一行人吃完饭就开始交换起信息来。
“昨天设备检修，我们那栋的监控都没有开，附近的监控没有发现异常人员出入。”
再一次的巧合让整个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严既明送检的样品也还没有检测出结果，他拿出手机，把上面的视频展示给另外两人。
雪怯伸长了头想要去看，眼睛却被严既明捂住。
“看了你晚上就睡不着了。”
视频很短，警察的出警速度很快，刚到就遣散了周边围观的人群。
即使视频很短，但裴铮还是看出了些东西。
“这个腐烂程度尸体应该已经死亡七天以上了，死者是女性，年龄在20岁左右。”
尸体的衣服早就被外面的血迹和尸水浸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皮肉分离的肢体更是难以辨认哪个是手臂哪个是腿。
严既明面露异色。
“你怎么看出来这么多的？”
裴铮被三个人怀疑的眼神盯着，略有些不满。
“我是律师，处理这类案子的时候，经常要从这种高清无码的视频图片里找辩护空间，这种分辨男女的基础验尸技巧还是有的，你看下面耻骨的角度大于90度一般就是女性。”
雪怯的眉头还是紧紧蹙在一起，裴铮颇有些气笑了的意味，隔着桌子伸出手掐住雪怯的脸。
“怎么？怀疑我是杀人犯？”
挣开裴铮的手，雪怯模糊地回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
严既明也一脸正色分析起来。
“你对人体构造很熟悉啊，这么模糊你都能看出来。”
裴铮剑眉挑起。
“作为一个具备专业能力的律师，我需要对我手下的案子负责。”
“普通律师一般都不愿意接触杀人案。”
严琛打量的目光在裴铮身上扫荡。
“杀人案辩护空间小，风险高，搜集线索困难，你倒是与众不同。”
雪怯又想到了那双被称为礼物的眼睛，联系到自己偷窥裴铮的事情，越发觉得裴铮可疑了起来。
裴铮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固。
“我要真是凶手，告诉你们这些信息不是暴露我自己？我看起来很蠢？”
雪怯垂下眼，也觉得裴铮说的有点道理。
“我要去酒店住，今天我不回去了。”
相比起未知风险的屋子，雪怯还是更愿意相信酒店的安保措施。
“你们这么心急？”
裴铮不明不白的话语让雪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
“只要是你的金主你都会提供这样的服务吗？”
裴铮的视线停留在雪怯的身上。
“两个人你要怎么办？上半夜一个下半夜一个平均分配？你吃得消吗？”
昨天就带了一个陌生男人回来就已经够过分了，今天还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提出去酒店。
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你就不怕被*晕过去？”
过于直白的话语让雪怯懵了两秒，严既明咬着牙一拳打到了裴铮的鼻子上。
“混蛋！你说什么呢！”
鲜红的血液流下来滴落到裴铮的衣服上，裴铮垂着眼踉跄站起身，对上了雪怯的双眸。
沾上了血的手不自觉地想要去触碰雪怯，雪怯嫌恶地后退两步。
“裴铮，你真恶心。”
裴铮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声。
那句话带着破空的声音朝他射来，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记忆里。
“你是杀人犯的儿子！裴铮你真恶心！”
他想要反驳，嘴张开却又发不出声音，沉默地坐在原地。
他的确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