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废弃工厂的铁锈味呛得人喉咙发紧。秦锋贴着断墙的阴影移动，靴底碾过碎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快被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掩盖——那是“黑蝎”故意启动的旧机床，想用噪音干扰听觉。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和沈雨桐约定的接应时间还有十分钟。凌玥发来的实时监控显示，工厂西角的仓库有三道岗哨，都是“黑蝎”的精锐，腰间除了配枪，还挂着军用匕首，显然是准备随时灭口。
“影杀，左翼制高点掩护。”秦锋对着麦克风低语，同时摸出沈雨桐那枚钻石耳钉，借着月光看了看。昨晚离开她公寓时顺手揣走的，此刻倒成了好用的反光镜——他侧身躲在铁皮桶后，用耳钉折射出的光扫过仓库门口，清晰地看到两个守卫正背对着他抽烟，枪就随意靠在货箱上。
“收到，已就位。”影杀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注意仓库北侧，热成像显示有活物，不是人类。”
秦锋皱眉。活物？难道是警犬？“黑蝎”向来不用这种容易暴露的生物，除非……是陷阱。
他没再多想，趁着两个守卫弹烟灰的空档，像猎豹般窜出去。左手捂住离得近的守卫口鼻，右手同时锁住另一人的喉咙，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只听两声闷哼，两人软倒在地，连枪都没来得及碰。
解决岗哨的瞬间，仓库的铁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透出昏黄的光。秦锋闪身躲进旁边的货箱阴影，就见沈雨桐被推了出来，头发凌乱，衬衫的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肩头青紫的瘀痕——显然刚才没少受折磨。
押着她的是个独眼男人，脸上有道横贯鼻梁的刀疤，正是沈雨桐U盘里标注的“黑蝎”亚洲区负责人，代号“独眼狼”。
“沈总倒是沉得住气。”独眼狼捏着沈雨桐的下巴，语气阴狠，“都这时候了，还指望那个小白脸来救你？”
沈雨桐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正打在他脸上：“总比你这条‘黑蝎’的狗强。”
独眼狼被激怒了，扬手就要打下去。秦锋正要动身，却见沈雨桐突然抬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脚背，同时手肘后撞，正中他的肋骨。独眼狼痛呼一声，枪套里的手枪掉了出来。
就是现在！
秦锋飞身冲出，在手枪落地前接住，顺势顶在独眼狼的太阳穴上。“别动。”
独眼狼僵住了，独眼死死盯着秦锋：“夜枭？你果然来了！”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蝰蛇说你一定会来救她，看来他没猜错。”
秦锋心里一沉。这话里的破绽太明显——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仓库铁门，刚才还紧闭的门缝里，此刻隐约透出导线的反光。
“沈雨桐，趴下！”秦锋低喝一声，同时猛地拽过独眼狼挡在身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仓库里传来“嘀嘀”的倒计时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裹挟着碎片扑面而来，秦锋抱着独眼狼滚到货箱后，后背被飞溅的铁皮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妈的，是遥控炸弹！”独眼狼挣扎着要掏腰间的匕首，被秦锋一拳砸在面门，顿时晕了过去。
沈雨桐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惊人：“我就知道你会来。”她刚才故意激怒独眼狼，就是想引他离开仓库，没想到对方早就布好了后手。
“别高兴太早。”秦锋按住流血的后背，抬头看向工厂上空。刚才的爆炸声肯定惊动了周围的“黑蝎”成员，用不了三分钟，这里就会被包围。“凌玥的人还有五分钟到，我们得撑到那时。”
沈雨桐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掌心——是枚微型存储器，比指甲盖还小。“这是‘黑蝎’在南美隐藏的铀矿坐标，他们想用核废料伪装新能源材料走私，我爸当年破产，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我没骗你，这才是U盘里真正的东西。”
秦锋握住存储器，金属外壳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来。他终于明白，沈雨桐昨晚那番故作强硬的姿态下，藏着怎样的决心——她不仅是为了救自己，更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跟我来。”秦锋拉着她往工厂深处跑，那里有影杀说的“活物”。转过拐角，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只见三只巨大的狼狗被铁链拴在柱子上，正对着他们狂吠，涎水顺着獠牙滴落。
“是‘黑蝎’训练的斗犬。”秦锋看着狗链上的电子锁，“影杀，破解电子锁频率，三十秒。”
“正在破解……十秒。”
狼狗的吠叫声越来越凶，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沈雨桐紧紧抓着秦锋的胳膊，指节泛白，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是不怕，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好了！”
秦锋猛地拽断狗链，三只狼狗瞬间扑向刚追过来的“黑蝎”成员。惨叫声此起彼伏，他趁机拉着沈雨桐冲上铁架楼梯。
楼顶的风更大了，能看到远处闪烁的警灯——凌玥的人到了。秦锋靠在生锈的护栏上喘气，后背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沈雨桐突然踮起脚，伸手想碰他的伤口，却被他按住。
“别碰，脏。”
“我不嫌。”沈雨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固执。她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按在他的伤口上，“小时候我爸教过我包扎，虽然很久没练了……”
秦锋看着她低垂的眼睫，上面还沾着灰尘，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他突然想起昨晚她在他怀里颤抖的样子，想起她凌厉自迹的便签，想起她此刻笨拙却认真的动作。
这朵带刺的红玫瑰，其实也有柔软的花瓣。
“秦锋！”影杀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急促，“秦若曦的病房遭袭，秦医生没事，但夏沫为了护她，手臂中了一枪！”
秦锋猛地站直身体，沈雨桐的手帕从他后背滑落。他看向远处警灯闪烁的方向，眼神瞬间冷如冰霜。
看来，“黑蝎”是想同时打烂他身边所有的光。
但他偏不允许。
秦锋抓住沈雨桐的手腕，将那枚钻石耳钉塞回她手心：“带着你父亲的真相，好好活着。”说完，转身冲向另一侧的消防梯。
沈雨桐握着尚有余温的耳钉，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突然对着空气说了句很轻的话，像怕被风听见：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