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涛正单膝跪在赛场边缘，指尖轻轻拂过大嘴鸥冻得发僵的羽翼。
大嘴鸥身上的冰晶还没完全消融，像一层破碎的琉璃粘在雪白的羽毛上，可苏涛的眼神里没有不甘，只有释然。最后那记「风暴」已经拼尽了大嘴鸥的体力，他没让自己的伙伴带着遗憾退场。
科龙站在不远处，拉普拉斯温顺地蹭着他的手心，可他的目光却没落在胜利的伙伴身上，而是牢牢锁在苏涛身上。
先前那种漫不经心的优越早已消失，眉峰微微蹙着，眼神里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凝重。
他想起赛前看到苏涛资料时的不屑，南十字星群岛来的联盟训练家，在他眼里和平民训练家没什么两样，怎么配和关东联盟冠军家族的成员同台？
可刚才的交锋，苏涛的战术比他预想的凌厉得多，若不是大嘴鸥在最后关头没能避开「冰冻光束」，这场对战的胜利者是谁，还不一定呢。
苏涛站起身，将大嘴鸥收回精灵球，转身时正好对上科龙的目光。他没像其他失败者那样低头离场，只是朝着科龙轻轻颔首。那不是认输的妥协，而是对对手实力的认可，也是对自己全力一战的无愧。
科龙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握紧了拉普拉斯的精灵球，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眼神里的轻视彻底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对一个「合格对手」的正视。
对战场的阳光将苏涛的背影拉得很长，直到消失在选手通道的拐角。瀚武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还凝在那个方向，眼底藏不住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
刚才苏涛和科龙的对决他看得真切，那份在绝境里仍不放弃的韧性，比任何华丽招式都更打动人。
“接下来，请第三组对战选手，瀚武、陈野，前往对战场！”音响里的播报声打破了片刻的安静。瀚武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晃了晃脖子，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周身的气场瞬间从观战者的从容切换成了挑战者的锐利。
他迈开步子朝入场通道走，心里暗叹，看来橘子联盟在漩涡列岛大赛的路，终究要在他手里终结。
瀚武刚踏上指挥台，就看见对面已经站着的陈野。他朝着对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陈野也扯了扯嘴角回应，只是那笑容里裹着几分藏不住的苦涩，像被海风揉皱的纸，连眼底的光都黯淡了几分。谁都清楚，遇上瀚武，这场比赛的结局或许从一开始就定了调。
瀚武指尖摩挲着精灵球光滑的表面，目光落在陈野苦楚的脸庞上，心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感慨。
橘子联盟接连连遇上他和科龙，确实少了些运气。但这丝感慨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赛场从不是讲运气的地方，更容不得半分心软。
他也需要这场胜利，需要踩着每一场对决的结果往前走。对战场上的仁慈，从来都是对自己最残忍的辜负。
随着裁判手臂猛地挥下，令旗划破赛场上方的空气，带着清脆的风声落下。几乎是同一瞬间，瀚武和陈野的手臂同时向前甩出，两枚精灵球在空中划出两道短暂却凌厉的弧线，“嘭！嘭！”两声炸响几乎重叠。
耀眼的白光在对战台两侧同时迸发，刺得人下意识眯起眼。白光散去时，瀚武的暴鲤龙已率先展开庞大的身躯，青蓝色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巨尾重重拍击地面，扬起细小的烟尘，喉间发出一声震耳的低吼，威慑力十足。
另一侧，陈野的鲶鱼王也缓缓显出身形，深蓝色的身体带着湿润的水汽，圆睁的眼睛里满是警惕，粗短的四鳍拍打着水面，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态。两只水系精灵隔空对峙，赛场的气氛瞬间绷紧，连海风都似在这一刻停住了流动。
瀚武的指令率先响起：“暴鲤龙，水流尾！”青蓝色的巨尾瞬间裹满湍急的水流，暴鲤龙猛地甩动身躯，尾尖带着破空声直抽向鲶鱼王。
陈野瞳孔一缩，急忙喊道：“鲶鱼王，躲到水池里，用泥巴射击！”深蓝色色的身影迅速潜入水池的底部，浑浊的泥浆从水中喷射而出，精准打向暴鲤龙的眼睛。
暴鲤龙被泥浆糊住视线，动作稍滞。瀚武却面不改色：“甩干净，用冰冻牙！”暴鲤龙仰头发出一声咆哮，巨尾扫开脸上的泥浆，同时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寒气瞬间凝结成冰棱，朝着水池里的鲶鱼王猛冲过去。
“鲶鱼王，掷泥干扰它！”陈野声音发紧，鲶鱼王再次喷出泥浆，可这次暴鲤龙早有准备，灵活侧身避开，冰冻牙擦着鲶鱼王的背划过，在水面留下一道冰痕。
见远程攻击难以奏效，陈野咬牙下令：“十万马力，撞上去！”鲶鱼王周身亮起土黄色光芒，像一颗炮弹般从水中冲出，直撞暴鲤龙的腹部。
“龙尾，挡回去！”瀚武的指令快如闪电，暴鲤龙粗壮的尾巴泛着淡紫色龙系能量，狠狠与鲶鱼王撞在一起。鲶鱼王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水池边缘，溅起大片水花。
连续受挫让陈野眼神愈发凝重，他盯着重新游回水池的鲶鱼王，低声道：“用岩石封锁，封死半边水池！”
鲶鱼王张口发出低沉的嘶吼，数块地面属性能量凝聚的巨大岩石从水池上空落下，将水域牢牢挡住，只留下另一侧狭窄的空间。
当暴鲤龙朝着鲶鱼王所在的水域游去时，陈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就是现在，地震！”鲶鱼王猛地拍击地面，剧烈的震动瞬间传遍整个赛场，水池底部和对战场周围裂开细密的纹路。
可就在这时，瀚武突然抬手：“暴鲤龙，飞起来！”青蓝色的身躯纵身一跃，带着水花腾空而起，完美避开了地震的波及。
“机会来了，龙之舞！”瀚武抓住时机，暴鲤龙在空中盘旋，周身环绕起淡红色的能量光晕，攻击与速度在技能加持下大幅提升。
陈野脸色骤变，想让鲶鱼王避开，却已来不及。“潮旋！”暴鲤龙猛地俯冲而下，翅膀拍动间，水池中的水形成巨大的漩涡，将试图逃跑的鲶鱼王牢牢困住。
“结束了，破坏光线！”瀚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暴鲤龙张口凝聚出耀眼的白色能量，一道粗壮的光束从空中直射而下，精准命中被潮旋控制的鲶鱼王。
剧烈的爆炸过后，鲶鱼王失去光泽的身体从漩涡中浮起，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裁判跑上前查看，随即举起令旗：“鲶鱼王失去战斗能力，暴鲤龙获胜！请陈野选手替换下只宝可梦。”
水池里的涟漪还在扩散，鲶鱼王翻着肚皮浮在水面，彻底没了动静。
陈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就紧绷的下颌线绷得更紧，快步走到池边，指尖按在精灵球按钮上。红光闪过，鲶鱼王被收回球中，他握着精灵球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心里满是不甘。
不过陈野也没有丝毫犹豫，他抬手从腰间取下另一枚精灵球，那枚球身带着淡蓝色纹路的精灵球，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去吧，宝石海星！”他将球狠狠甩出，白光炸开的瞬间，通体紫红的宝石海星悬浮在半空，中央的红色宝石核心闪烁着微光，十只腕足轻轻摆动，带着几分灵动。
瀚武看着这只宝石海星，眼神微微一动，他对这只精灵并不陌生，预赛和正赛里，陈野靠它赢下过不少场次。他心里清楚，宝石海星的等级虽然和自己的暴鲤龙持平，但那份气场却差了太远。
暴鲤龙还在低空盘旋，青蓝色鳞片透着慑人的冷光，喉间的低吼不断施压；而宝石海星的腕足虽在摆动，却少了几分绝境反击的锐利，更像是在强撑着场面。
瀚武轻轻摩挲着暴鲤龙的精灵球，心里有了判断。陈野的实力本和苏涛在伯仲之间，但是在某些时候，他比起苏涛却少了那份破釜沉舟的狠劲。如今拿出王牌，或许也只是困兽之斗罢了。
“宝石海星，用念力控住它！”陈野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宝石海星中央的红色核心骤然亮起，淡蓝色的超能力光晕瞬间缠上盘绕在石柱上的暴鲤龙。青蓝色的身躯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
瀚武眼神未变，指尖轻轻点了点指挥台边缘：“水流喷射，冲出去！”暴鲤龙周身裹起湍急的水流，猛地挣脱念力束缚，如一道蓝色闪电朝着宝石海星冲去。
“幻象光线！”陈野急忙应对，宝石海星从胸口的红宝石射出扭曲的彩色光线，与水流喷射撞在一起，激起的水花溅满整个赛场。
超能力的干扰确实让暴鲤龙有些棘手，宝石海星时而用瞬间移动避开暴鲤龙的翅膀攻击，时而用精神强念压制它的行动，几次交锋下来，暴鲤龙的鳞片上多了几道细小的划痕。
但瀚武始终从容不迫，每一次指令都精准卡在宝石海星技能的间隙：“水之波动！”“水炮！”暴鲤龙在龙之舞的加成下，攻击与速度本就占优，即便被超能力干扰，也总能在关键时刻发起反击。
转机出现在陈野的一次指令失误上。他见宝石海星的幻象光线再次命中暴鲤龙，急切喊道：“乘胜追击，精神冲击！”
可宝石海星刚凝聚起超能力，却没注意到暴鲤龙已经挣脱了先前的滞涩。瀚武抓住这个间隙，声音陡然提高：“龙卷风！”
暴鲤龙发出一声怒吼，淡紫色的龙系能量卷起狂风，形成巨大的旋涡，将来不及瞬移的宝石海星牢牢卷入其中。
剧烈的旋转让宝石海星失去了平衡，陷入了短暂的畏缩状态，连超能力的光晕都黯淡了几分。“就是现在！”瀚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终极冲击！”
暴鲤龙周身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如一颗流星般朝着漩涡中的宝石海星撞去。“嘭”的一声巨响，白光散去后，宝石海星失去光泽的身体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水池里，再无动静。
陈野僵在原地，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宝石海星，终究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他没能逼出瀚武的下一只宝可梦，甚至没能让对方真正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