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出师山海关
崇祯二十一年，三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出征。
天还没亮透，北京城德胜门外就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比过年还热闹。老百姓扶老携幼，挤在官道两边，伸长了脖子往前瞅。卖炊饼的、冰糖葫芦的小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生意好得不得了。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只见德胜门洞开，先是三百锦衣卫骑马开道，一个个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威风凛凛。后面是天子旌旗仪仗，龙旗、日月旗、北斗旗……哗啦啦一大片，在晨风里猎猎作响。
再后面，朱慈烺一身金甲，外罩明黄团龙袍，骑在一匹雪白的西域宝马上，缓缓而出。阳光照在金甲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老百姓“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朱慈烺勒住马，对百姓们挥了挥手，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的脸，点了点头，继续前行。苏澜雪穿着枢密使的官服，骑马跟在侧后方，神情肃穆。
队伍最后，是王刚率领的三千京营精锐。这些兵个个盔明甲亮，挺胸抬头，迈着整齐的步伐，“夸夸”的脚步声震得地皮发颤。刀枪如林，在朝阳下闪着寒光。
“瞧瞧！这才是咱大明的王师！”一个白发老头抹着眼泪说，“当年鞑子入关，老汉我躲在地窖里三天没敢出来……如今，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王将军！多杀几个鞑子！”一群半大小子追着队伍喊。
王刚在马上哈哈大笑，对副将说：“瞧见没？老百姓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趟出征，咱可不能拉稀摆带！”
大军昼行夜宿，走了七八天，三月二十四，到了山海关。
关城上下一片肃杀。守关总兵赵率教早就带着大小将领在关外迎候。一见面，赵率教就单膝跪地：“陛下御驾亲征，臣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陛下盼来了！关内五万将士，随时听候调遣！”
朱慈烺下马扶起他：“赵总兵辛苦。关外情形如何？”
赵率教连忙汇报：“回陛下！开春后，鞑子哨骑活动频繁，主要在锦州、大凌河一带。半月前，有一支约千人的鞑子马队试图靠近宁远，被咱们的夜不收发现，用火炮轰了几炮，撵回去了。”
朱慈烺点点头，没说什么，径直上了关楼。
站在“天下第一关”的巨匾下，放眼望去，关外是一片广袤的平原，远处是连绵的燕山余脉。春风吹过，已经能看见地上冒出的点点绿意。
“陛下，”苏澜雪轻声道，“是否在关内休整两日？”
“不必。”朱慈烺一摆手，“兵贵神速。传令，明日五更造饭，天明出关！”
三月二十五，天色微明，山海关的千斤闸缓缓升起，吊桥“嘎吱嘎吱”放下。
王刚一马当先，带着五千精锐骑兵率先出关。接着是步兵、炮兵、辎重营……队伍像一条长龙，缓缓游向关外。
朱慈烺站在关门口，看着队伍前行。忽然，他转头对赵率教说：“赵总兵。”
“臣在！”
“朕给你留两万人守关。山海关是根本，绝不能有失。粮草军械，朕会命人源源不断送来。”
“陛下放心！”赵率教拍着胸脯，“臣在，关在！”
日出时分，朱慈烺和苏澜雪并肩出关。朝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古老的长城上。
出关第一天，平安无事。
大军沿着官道缓缓前行，斥候前出二十里哨探。沿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村落，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偶尔有野狗出没。这些都是当年清军入关时毁掉的。
第二天下午，前锋王刚派人飞马来报：前方三十里，发现小股清军骑兵，约二百人，正在一个叫沙后所的废弃驿站附近活动。
朱慈烺对苏澜雪笑道：“看来多尔衮是给朕送开胃小菜来了。”随即下令：“命王刚率骑兵包抄，务必全歼，不准走漏一人！”
王刚得令，亲自带三千骑兵，分三路包抄过去。那二百清军骑兵发现被围，还想抵抗，明军一轮箭雨过去，就倒了一片。剩下的想跑，被包了饺子。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清军全部被歼，明军只伤了十几个人。
王刚提着一个清军佐领的人头来报功：“陛下，都是镶白旗的鞑子，看来是多尔衮的探马。”
朱慈烺看了看那人头，摆摆手：“埋了吧。传令全军，加强戒备，鞑子大队人马恐怕不远了。”
果然，第三天下午，大军行进到距离锦州还有百里的地方，遇到了清军主力。
探马流星般来报：“陛下！前方十里，发现大队清军！至少有上万人，打着正黄旗、镶黄旗的旗帜，正在前方列阵！”
朱慈烺登上一个小山包，用千里镜望去。只见远处平原上，清军已经摆开阵势，骑兵在两翼，步兵在中间，阵容严整，看来是早有准备。
“陛下，”苏澜雪观察后说，“看旗号，应该是多尔衮的侄子，贝勒岳托带队。此人骁勇，不可轻敌。”
朱慈烺冷笑：“朕御驾亲征，他多尔衮就派个侄子来应付？也太小看朕了！”随即下令：“传令，全军列阵！火炮营前置，骑兵护住两翼，步兵居中，辎重在后！”
命令一下，明军迅速展开。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摆好阵型，火炮营将一百多门大小火炮推到阵前，炮口对准清军方向。
岳托在清军阵中，看到明军阵容整齐，火炮林立，心里也有些打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令旗一挥，清军阵中号角齐鸣，左右两翼各三千骑兵开始缓缓向前，像两只钳子，向明军包抄过来。
“陛下，”王刚请战，“让臣带骑兵冲他一下！”
朱慈烺摇头：“不急。等他们进入火炮射程。”
清军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孔和闪亮的马刀。明军阵中有些新兵开始紧张，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
“放！”随着朱慈烺一声令下，明军阵前顿时火光冲天，炮声震耳欲聋。炮弹呼啸着飞向清军骑兵队伍，炸起一团团烟尘。清军人仰马翻，队形大乱。
炮击三轮后，朱慈烺令旗一挥：“骑兵出击！”
王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大吼一声：“弟兄们，跟老子冲啊！”一马当先，带着五千骑兵如离弦之箭，冲向混乱的清军左翼。
同时，明军右翼骑兵也冲向清军右翼。双方骑兵很快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岳托见骑兵受挫，急令中军步兵压上。这时，明军阵中战鼓齐鸣，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破墙而进。火铳兵在前，放完枪后后退装弹，长枪兵上前……明军训练有素的战术，打得清军节节败退。
激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清军渐渐不支。岳托见势不妙，下令撤退。明军乘胜追击，又斩杀清军千余人，直到天色渐晚才收兵。
首战告捷，明军士气大振。
当晚，明军在战场十里外扎营。中军大帐内，朱慈烺召集众将议事。
王刚兴奋地说：“陛下，咱们一仗就打垮了岳托一万多人，照这个势头，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打到沈阳！”
苏澜雪却比较谨慎：“陛下，此战虽胜，但岳托只是偏师。多尔衮主力尚未出动，不可轻敌。况且，越往东走，离咱们的补给线越远，需步步为营。”
朱慈烺点头：“苏爱卿言之有理。传令全军，明日休整一日，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同时多派斥候，打探沈阳方向清军动向。”
接下来的几天，明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沿途清军据点望风而逃，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三月三十，明军前锋抵达锦州城下。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锦州城门大开，几个汉族乡绅带着百姓，跪在城门口迎接王师。原来，守城的清军听说明军大败岳托，早就弃城逃往沈阳了。
朱慈烺骑马入城，看着街道两旁跪迎的百姓，许多人都穿着满是补丁的汉服，见到明军纷纷流泪叩拜。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自打崇祯十五年锦州城破，老汉就没想过还能活着见到大明的旗帜……”
朱慈烺下马，扶起老秀才：“老人家请起。朕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不晚，不晚！”老秀才擦着眼泪，“陛下能来，锦州百姓就有盼头了！”
朱慈烺在锦州停留三日，安抚百姓，整顿城防，留下五千兵马守城，同时将大军粮草辎重囤积于此，作为前进基地。
四月初五，明军主力继续东进，兵锋直指大凌河。
出关十天，进军三百里，收复锦州重镇，明军东征，取得了开门红。但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多尔衮的主力，正在前方严阵以待。
夜幕降临，朱慈烺站在锦州城头，向东望去。苏澜雪悄声问：“陛下，在想什么？”
朱慈烺淡淡道：“在想多尔衮下一步会怎么走。是据险固守，还是主动出击？”
苏澜雪轻声道：“以多尔衮的性格，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朱慈烺点头：“传令王刚，加强戒备。朕预感，大战不远了。”
辽东的夜风，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吹动着城头猎猎作响的明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