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青岚市上空。陆沉刚把最后一份国资追回清单归档，办公室的灯就开始闪烁，电流滋滋的声音里，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乱码，密密麻麻的数字扭曲成张咧嘴笑的脸 —— 是赵世诚。
“陆沉，你以为揭穿我就赢了？” 赵世诚的声音从音箱里挤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那些数据，那些账本，不过是我给你的玩具！现在，该让你看看，数据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假账本突然无风自动，纸页哗哗翻动，最后停在空白页，黑色墨迹像活物般爬出来，在纸上聚成串旋转的铜钱符号，透着股说不出的油腻感。
陆沉皱眉站起，左眼泛起淡蓝微光。他看清那些墨迹里裹着的黑代码，正顺着桌面缝隙往地上蔓延，所过之处，文件袋上的 “国资” 字样都被染成灰黑色。“你把自己变成了‘贪婪兽’，就为了这些虚假的数据？” 他攥紧父亲留下的旧数据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发疼，“赵世诚，你女儿要是知道你用她的救命钱干这个，会怎么想？”
“闭嘴！” 赵世诚的声音陡然尖锐，办公室的温度骤降，铜钱符号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黑丝，缠向陆沉的脚踝。“我只是让数据为我服务！那些国企老东西，凭什么占着好土地不干活？我帮他们‘优化’资源，有错吗？” 黑丝越来越密，陆沉后退时撞到文件柜，哗啦啦掉出堆旧报纸，其中张头条印着 “长江风险评估中心成立”，照片里父亲站在最前面，笑容比现在窗外的月光还干净。
看到照片，陆沉心里猛地一静。他弯腰捡起报纸，黑丝碰到报纸边缘，竟像被烫到般缩回。“优化？” 他把报纸按在桌面上，父亲的照片正对着那些黑代码，“老王在土地上干了三十年，他妻子透析的钱被你套走时，你怎么不说优化？李大姐丈夫瘫痪，全家就靠她在厂里的工资，你让她失业时，怎么不说优化？”
赵世诚的笑声从音箱里挤出来，带着气急败坏的颤抖：“少跟我来这套！数据不会骗人，2 亿就是比 6 亿‘合理’！” 话音刚落，那些黑丝突然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胸口挂着串用虚假账本撕成的 “项链”，左眼闪着冷紫，正是赵世诚的模样，只是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嘴角咧到耳根，全是铜钱纹路。
“贪婪兽” 嘶吼着扑过来，带起的风里全是铜臭味。陆沉侧身躲开，顺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过去，杯子穿过 “贪婪兽” 的身体，在墙上摔得粉碎。“物理攻击没用？” 他迅速后退，左眼扫过 “贪婪兽” 的核心，那里藏着块发光的芯片，刻着 “Lxc-048”—— 是赵世诚的克隆体编号。
“没用的！”“贪婪兽” 张开嘴，喷出串旋转的数字，“你父亲留下的那套早过时了！现在是我的时代，数据就该为强者服务！” 数字落在地上，竟变成堆沉甸甸的假钞，散发出刺鼻的油墨味。陆沉突然想起父亲旧笔记本里的话：“虚假数据藏不住人心，真实数据源是唯一的钥匙。”
他立刻摸出老王给的父亲旧报告，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用红笔圈出的 “6 亿” 还带着当年的温度。陆沉把报告按在 “贪婪兽” 面前，旧报告上的墨迹突然亮起蓝光，像道小太阳。“贪婪兽” 惨叫着后退，身上的铜钱符号开始融化，黑代码滋滋作响，露出里面藏着的真实流水单 —— 全是李阳空壳公司的转账记录。
“不可能！这破报告怎么会……” 赵世诚的声音带着恐慌，“我明明改了所有数据！” 陆沉冷笑，左眼的蓝光更亮，他看清旧报告纸页纤维里嵌着的微小芯片，是父亲当年特意留下的 “数据锚点”。“你改得了表面，改不了根。” 他抓起旧报告，一步步走向 “贪婪兽”，“这些数据背后，是老王的病历，是李大姐的工资条，是三百个家庭的日子。你吞掉的不是数字，是人心。”
“贪婪兽” 疯狂挣扎，黑丝四处乱射，却碰不到陆沉分毫 —— 旧报告的蓝光在他周围形成层屏障。陆沉把报告贴在 “贪婪兽” 胸口，芯片与赵世诚的克隆体编号相撞，发出刺眼的白光。“贪婪兽” 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体开始崩解，黑代码像被烧融的塑料，冒着黑烟，露出赵世诚原本的脸，满是惊恐和不甘。
“法则修正程序，启动。” 陆沉轻声念出父亲设计的指令，旧数据盘突然发烫，插进电脑的瞬间，屏幕弹出父亲的虚影，淡蓝光芒笼罩整个办公室。那些假账本、假钞、黑代码，全都开始自燃，火焰是干净的天蓝色，没有黑烟，只有纸张燃烧的脆响。
赵世诚的脸在火焰中扭曲：“陆沉，你别得意！李阳不会放过你的！你们赢不了……” 话音未落，火焰突然窜高，将他的残影彻底吞没。火光里，父亲的虚影对着陆沉点头，然后渐渐消散，只留下行淡蓝的字迹：“虚假烧不尽，真实才永恒。”
火灭时，天快亮了。陆沉捡起灰烬里片没烧完的纸，上面还留着半个 “49” 的印记，是父亲当年刻下的。他推开窗户，晨风吹进办公室，带着菜市场新鲜的蔬菜味，远处传来老王他们巡逻的脚步声，还有小林笑着喊 “陆哥，早饭买好了” 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灰烬，突然想起赵世诚最后说的话。李阳的余党还在，矿洞里的克隆体还藏着秘密，父亲的意识碎片也没完全找到。但此刻，听着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陆沉心里没有慌，只有种沉甸甸的坚定。
刚要转身收拾残局，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附带张照片：青岚山矿洞深处，个标着 “Lxc-49” 的培养舱亮着绿光，舱体上贴着张纸条，写着 “苏夏的‘家’”。短信内容只有句话：“想救她，就带着法则修正程序来，别带任何人。”
陆沉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他知道这是陷阱，可照片里培养舱的纹路，和父亲实验室里苏夏当年待过的那台一模一样。他看向桌上父亲的旧报告，纸页上 “6 亿” 的红圈像颗跳动的心脏。
晨光照在办公桌上，把父亲的照片和那半片带 “49” 的灰烬叠在一起。陆沉深吸口气，把旧数据盘放进内袋，抓起外套往门口走。他知道，这场关于真实与贪婪的仗，还没打完。但只要手里握着这些带着人心的数据，握着父亲留下的信念，就永远不会输。
门口，小林举着豆浆油条，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陆哥，你看，老王他们还炸了油条，说给你补补！” 陆沉接过油条，热气腾腾的温度透过油纸传到手上，心里突然暖得发涨。他咬了口油条，脆响里，仿佛听到父亲当年在实验室里说的话：“沉儿，记住，数据是冷的，但用数据的人，心得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