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的风裹着咸腥气，刮在脸上跟细针扎似的，疼得人直缩脖子。陆沉站在 49 号泊位的码头边，脚下的木板踩一下 “咯吱” 响一下，像是随时要断。远处的货轮 “呜 ——” 地鸣着汽笛，在灰蒙蒙的江面上拖出条长长的水痕，看着就闹心。老张的车停在不远处的树影里，引擎还没熄火，隐约能听见 “嗡嗡” 声，显然是在等他的信号。
按照苏夏发的消息，还有父亲之前的提示，“守钟人” 应该就在这附近。陆沉摸出怀里的 dNA 芯片，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芯片表面的螺旋符号正朝着码头深处闪，一下一下的，像在指路。他顺着方向看过去，那边立着座锈得快看不出原样的铁塔，塔身刷着 “49 号监测站” 的白漆，跟之前在青岚山看到的气象站标志，竟有几分像。
他沿着码头的碎石路往前走，碎石子硌得鞋底生疼，走一步趔趄一下。走着走着，左眼突然泛起金光，视野里一下子变了样 —— 铁塔周围的江水里浮着淡蓝色的数据流，跟游鱼似的绕着塔身转，最后全聚在铁塔底部的铁门上。那门上挂着把铜锁，锁芯里还卡着半片钥匙，形状跟从青岚银行拿到的铜钥匙，刚好能对上。
“果然在这儿。” 陆沉心里松了口气，掏出铜钥匙往锁孔里插，手有点抖，试了两次才插进去。轻轻一转，“咔嗒” 一声，铁门应声而开。里面是段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的阶梯，通向地下，一股潮乎乎的味儿裹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涌上来，呛得他直咳嗽。墙壁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得台阶上的水洼泛着怪光，看着心里发毛。
走到阶梯尽头，眼前的景象让陆沉愣了好半天 —— 这是间圆形石室，正中间悬着一口青铜钟，钟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父亲在实验室日志里写过的 “长江水质评估公式”。钟锤上缠着条锈得快断的铁链，链节上刻着 “49” 的数字，跟 U 盘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00 号样本。”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石室角落飘过来，吓了陆沉一跳。他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粗布蓑衣的老人坐在木箱上，手里拿着个老旧的怀表，表盘上没有指针，只有个螺旋形的刻度。老人的左眼是浑浊的白色，显然早就瞎了，但右眼却泛着跟克隆体相似的红光，只是颜色淡了不少。
“你是守钟人？” 陆沉赶紧握紧口袋里的电磁脉冲枪，指节都泛白了，警惕地盯着对方，生怕是李阳设的圈套。
老人笑了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说话漏风：“我是周墨，你父亲的老朋友。” 他掀开怀表盖，里面没有机芯，就压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里父亲和他站在青铜钟前，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样的怀表，背景里的长江水蓝得发亮，跟现在这浑浊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模样。“你父亲早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来这儿，带着‘49 计划’的钥匙。”
陆沉掏出 dNA 芯片和 U 盘，递到老人面前：“您知道这俩是什么？”
周墨点点头，手指在怀表上轻轻敲着，发出 “嗒嗒” 声：“芯片里是系统的核心代码，U 盘里藏着星图坐标。你父亲当年把‘49 计划’拆成了三部分，青岚银行的是‘启动器’，这儿的青铜钟是‘校准器’，最后一部分在青岚山的气象站 —— 那是‘净化源’。”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难过，“可惜啊，李阳早就盯上气象站了，你父亲现在…… 恐怕已经被他控制了。”
陆沉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人攥住了似的。他想起父亲在计算机里留下的声音，想起苏夏说的 “00 号样本的影子在培养舱里”，无数担忧涌上来，声音都发颤：“我父亲他…… 还活着吗？”
“活着，但也快了。” 周墨打开旁边的木箱，里面放着台老式无线电，机身上全是划痕，“李阳在你父亲的意识里植入了黑代码，每天提取 3% 的意识碎片，现在只剩不到 40% 了。他要的不是你父亲的命，是‘49 计划’的终极秘密 —— 用星位能量重置世界。”
话刚说完，无线电突然发出 “刺啦刺啦” 的杂音，特别刺耳。陆沉的左眼突然疼得厉害，像有针在扎，视野里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克隆体军队靠近，距离 49 号泊位 1.2 公里】。他赶紧看向石室门口，外面已经传来 “噔噔噔” 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 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阳的人追来了。
“没时间多说了。” 周墨抓起青铜钟的铁链，使劲拽了拽，钟身发出沉闷的 “嗡” 鸣，震得耳朵发麻，“这口钟是用长江底的陨铁做的，能接收 49 颗星的能量。你现在得用 dNA 芯片激活钟体的星图，把星位的排列记牢了 —— 青岚山气象站的地下实验室，得靠这个才能打开核心装置。”
陆沉赶紧按照周墨说的，把 dNA 芯片贴在青铜钟表面。芯片一下子就融进钟体，钟面上的公式突然亮起蓝光，在石室顶部投射出一幅巨大的星图 ——49 颗亮星组成螺旋形状，中心那颗最亮的星标着 “00”，正是父亲笔记本里画的 “星与舱的约定”。他盯着星图，使劲往脑子里记，生怕漏了一个位置。
“记牢了，刻在脑子里。” 周墨把怀表塞进陆沉手里，怀表壳子冰凉，“这表能定位星位能量，到了青岚山肯定用得上。” 他突然从木箱里掏出把猎枪，枪口对准石室门口，手有点抖，但眼神很坚定：“我帮你挡住他们，你从后面的密道走，直接通到老张的车那儿。”
“那您怎么办？” 陆沉看着老人苍老的背影，想起父亲照片里两人并肩的样子，心里堵得慌，特别不是滋味。
周墨笑了笑，右眼的红光闪了闪：“我早就被李阳植入黑代码了，活不了多久。能为你父亲的计划做点事，值了。” 他推着陆沉往石室后方的暗门走，语气急促：“记住，别相信任何没见过‘青铜钟星图’的人，包括苏夏 —— 她的意识里，也有李阳的后手，千万别大意。”
暗门后的通道窄得只能侧着身子爬，陆沉钻进去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 “砰” 的枪声，还有周墨的怒吼，紧接着是电磁脉冲枪特有的蓝光爆鸣声。他咬紧牙关，加快速度往前爬，指甲在粗糙的石壁上刮出一道道血痕，疼得他直咧嘴，也顾不上喊疼。
通道尽头连着老张的车底，陆沉钻出来时，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老张正焦急地盯着后视镜，看见他赶紧问：“怎么样？拿到东西了吗？”
“拿到星图了，守钟人他……” 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老张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点沉：“你父亲的朋友，都是硬骨头。”
车子发动时，陆沉回头看向 49 号泊位的方向，铁塔已经被黑压压的克隆体军队围住，隐约能看见周墨的蓑衣在人群中晃了一下，随后就被蓝光吞没了。他握紧手里的怀表，表盘上的螺旋刻度突然亮起，指着青岚山的方向 —— 那里有父亲的下落，也藏着这场阴谋的核心。
“去青岚山。” 陆沉的眼神变得坚定，左眼再次泛起金光。视野里，怀表投射出的星图跟之前在石室顶部看到的重叠在一起，中心的 “00” 号星正好对准青岚山的坐标，旁边还弹出一行小字：【星位能量将在三日后达到峰值，逾期无法激活净化装置】。
老张猛打方向盘，车子沿着江边的公路往前冲，轮胎摩擦地面发出 “吱呀” 的响声。陆沉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突然想起周墨说的话 ——“别相信任何没见过青铜钟星图的人，包括苏夏”。他赶紧掏出手机，翻出苏夏的好友申请，头像里的旧娃娃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可左眼却解析出娃娃身上藏着个 tiny 的芯片，正无声地发送着定位信号。
原来苏夏的意识里，真的有李阳的后手。陆沉的手指悬在 “通过申请” 的按钮上，迟迟按不下去。他不知道这个唯一能帮自己的人，到底是战友，还是李阳布下的另一颗棋子。
车子驶进山区，青岚山的轮廓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看着特别朦胧。陆沉摸了摸怀里的 dNA 芯片和怀表，突然感觉到芯片传来强烈的震动，跟之前的微弱震动完全不一样。他抬头往前看，不远处的山道上，十几辆黑色越野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开过来，车身上印着 “云顶集团” 的 logo，车窗里的人，左眼都泛着熟悉的红光。
“他们追来了！” 老张猛踩油门，车子 “唰” 地拐进旁边的岔路，溅起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发出 “噼啪” 的响声。陆沉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追兵，握紧了手里的电磁脉冲枪 —— 青岚山还没到，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