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悦的指尖,清紫色的毁灭星辉吞吐不定,如同一柄悬于眉心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地锁定着隔离舱内那双燃烧的紫焰。她的威胁并非虚言,融合了黑炎山脉破灭特性与“镜核”空间切割之力的这一击,确实有能力在瞬间摧毁这具被侵占的躯壳——连同里面那脆弱不堪的真灵。
“净化……毁灭……威胁……”控制体发出断续而嘈杂的音节,周慕雨脸上的僵硬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评估猎物般的冰冷凝视。它显然在权衡,沈清悦那决绝的姿态和指尖传来的危险气息不似作假。更重要的是,它似乎也察觉到了,沈清悦那悄然绕过正面、试图接触蜷缩真灵的温和波动。
“你……无法……拯救……”控制体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枷锁……已成……部分……她已……接受……”
话音未落,舱内周慕雨的身体猛地一颤!那些缠绕在她真灵上的暗紫色锁链骤然收紧,同时散发出强烈的精神污染脉冲,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那蜷缩的光影!
“啊——!”一声微弱却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悲鸣,在沈清悦的感知中炸响!周慕雨残存的真灵光影剧烈颤抖,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
它在用痛苦折磨真灵,逼迫沈清悦投鼠忌器!同时,也是在向沈清悦展示其控制力之深——看,她的一部分,甚至已经开始“认同”这痛苦。
一、 虚实相间
沈清悦的心猛地一抽,但眼神中的冰寒丝毫未减,反而更添一层决绝的厉色。她指尖的毁灭星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凝实了三分,散发出的切割与湮灭气息,让隔离舱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你可以试试,”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看是你的锁链先碾碎她,还是我的‘净化’,先把你和这些肮脏的锁链,从这个宇宙里彻底抹去。相信我,对于清除‘回响’的污染,我有的是耐心和‘经验’。”
她故意强调了“回响”二字,同时,悄然将腰间封印匣的隔绝减弱了一丝。顿时,一股与周慕雨身上同源、但更加精纯霸道的暗紫能量波动泄露出来,虽然微弱,却让控制体的紫焰瞳孔骤然一缩!
它感应到了!那是属于更高层次、更本源的“回响”力量!虽然被封印,但其质级做不了假!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拥有克制它们的力量,甚至可能……接触过它们的主上?这个认知,瞬间动摇了控制体那简单的、基于指令的判断逻辑。
趁着控制体因感知到同源高阶力量而出现的瞬间惊疑,沈清悦那缕温和的守护波动,如同最灵巧的游鱼,避开了锁链最狂暴的穿刺,轻柔地包裹住那剧烈颤抖的真灵光影。她没有尝试强行切断锁链或驱散痛苦——那只会引发更激烈的反扑。她所做的,仅仅是传递过去一道最简单、却也最核心的意念:
“坚持住。你不是一个人。你哥哥……从未放弃你。”
这道意念,如同黑暗中落下的一颗温暖雨滴,落在即将干涸龟裂的土地上。
蜷缩的光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向着沈清悦波动的方向,蜷缩得更紧了一些。那无声的悲鸣中,多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依赖?
二、 炉心沸腾
就在沈清悦与控制体进行着凶险万分的精神意志拉锯战时,外部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队长!屏障撑不住了!敌人数量太多,还有重型破甲机器人!”A组队员嘶吼着,手中的能量步枪枪管已经过热发红,面前的便携能量屏障发生器不断爆出电火花,明灭的频率越来越快。
轰隆!一声巨响,屏障终于被一道粗大的等离子炮火彻底击穿!灼热的能量流席卷走廊,一名A组队员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墙壁上,作战服破裂,鲜血从口鼻渗出。
与此同时,b组队员的干扰也达到了极限。那些暗紫色的能量管线仿佛被激怒的毒蛇,猛地膨胀、炸裂!粘稠的、充满侵蚀性的暗紫液体喷溅出来,腐蚀着地板和墙壁,发出“嗤嗤”的声响。几个被连接的俘虏在管线炸裂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气的皮囊般软倒,生命气息急速消散,但眼中却诡异地闪过一丝解脱。
整个关押区的能量场狂暴到了极点,空气都在嗡嗡震颤。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平台传来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平台深处苏醒、膨胀!
“炉心读数突破安全阈值!它在过载!这个平台……这个平台可能是个大型的能量抽取和转化装置,它要自毁了!或者……在进行某种终极转化!”负责监测的b组队员声音带着惊恐。
自毁?终极转化?无论哪种,留给他们和平台上所有生命(包括俘虏)的时间,都已进入倒计时!
控制体似乎也接收到了平台的某种信号,眼中的紫焰跳动了一下,看向沈清悦的目光中,残忍的意味更浓:“时间……到了……盛宴……开始……你……见证……”
它不再与沈清悦进行意志对峙,似乎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拖到平台最终程序完成,或者拖到沈清悦被守卫淹没!
三、 斩链夺魂
不能再等了!
沈清悦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她忽然收回了指尖那威胁性的毁灭星辉,这个举动让控制体微微一怔。
然而,下一瞬,沈清悦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心口处,五星阵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五色清辉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种混沌朦胧、仿佛蕴含着开辟之力的光芒——正是她之前推演出的那丝“镜瞳”雏形的力量!
虽然只是一丝雏形,但其位格之高,远超单一五星种子的力量!
“心镜术·照彻本源!”
她清叱一声,双眸之中混沌光芒大盛,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映照”能量或结构,而是直接“照向”那些连接周慕雨真灵与外部黑暗源头的暗紫色锁链的……“存在概念”本身!
在“镜瞳”雏形的照耀下,那些看似牢不可破、与真灵纠缠不清的锁链,其“存在”的“定义”仿佛被短暂地、强行地“显化”和“剖析”出来!沈清悦“看”到,每一根锁链,都是由无数细小的、充满恶意的“控制指令”、“痛苦记忆烙印”、“能量侵蚀通道”以及最核心的、一根极其细微的“源头连接线”所编织而成!
斩断所有指令、抹除所有烙印、堵塞所有通道,都非瞬息可成。但……如果直接斩断那根最核心的“源头连接线”呢?
这需要无与伦比的精准、速度,以及对空间、因果规则的理解!恰好,“镜核”种子与“镜瞳”雏形,赋予了她这样的可能性!
就在控制体因沈清悦突然收力而疑惑,并准备加强锁链折磨以干扰她下一步动作的刹那——
沈清悦动了!
她并指如剑,混沌光芒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细若发丝、却仿佛能切开虚实界限的“光刃”。这一刃,并非斩向周慕雨的肉身,亦非斩向那些粗大的锁链虚影,而是沿着“镜瞳”照出的轨迹,循着那冥冥中的因果与规则联系,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与物质的阻隔,直接斩向了那无数暗紫锁链根源处,那根连接着远方“炉心”及更深处黑暗意志的、唯一的“源头连接线”!
“断!”
无声无息,亦无光无影。
但在沈清悦的感知中,在控制体陡然僵住的动作中,在周慕雨那蜷缩真灵猛地一颤中——
某种至关重要的“连接”,被干净利落地……切断了!
“呃啊啊啊——!”
控制体第一次发出了真正属于“它”的、充满惊怒与痛苦的尖锐嘶鸣!周慕雨眼中的紫焰剧烈晃动,仿佛风中残烛,她脸上的表情在僵硬、痛苦、茫然之间快速变幻。而那些缠绕真灵的暗紫锁链,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失去了动力源,光芒急速黯淡,收紧和穿刺的力量也骤然消失。
成功了!虽然未能彻底解除控制,但至少暂时斩断了控制体与背后源头的直接联系,使其变成了无根之木!
四、 抉择与曙光
然而,这一击对沈清悦的消耗也极其巨大,她脸色瞬间苍白,气息都萎靡了不少。强行催动“镜瞳”雏形施展如此精微的斩击,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而外部,守卫已经突破了A组最后的防线,沉重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充能声就在十几米外!平台深处传来的震动和能量咆哮越来越剧烈,整个走廊开始出现裂缝,灰尘簌簌落下。
“队长!必须撤了!平台结构开始不稳定了!”受伤的队员挣扎着喊道。
沈清悦看了一眼隔离舱内表情混乱、眼神时而紫焰时而空洞的周慕雨,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仍在囚笼中、命运未卜的其他俘虏,一咬牙。
“带她走!”沈清悦指向周慕雨,同时对b组队员下令,“尽可能破坏剩余能量节点的连接,给其他人一线生机!然后交替掩护,按原定撤离路线,返回‘幽影号’!”
她率先冲入破碎的隔离舱,不等周慕雨(或者说暂时失去统一控制的身体)反应,一记蕴含温和星辉的手刀切在她后颈。周慕雨身体一软,眼中的紫焰彻底熄灭,整个人昏迷过去。沈清悦迅速用准备好的束缚带将她固定在自己背上——这束缚带同样铭刻了隔绝能量波动的符文。
其余队员也爆发出最后的战斗力,一边用剩余的火力阻滞追兵,一边用爆破物和能量干扰器破坏着关押区几个主要的能量汇聚节点。
混乱、爆炸、嘶吼、崩塌……交织成一片。
沈清悦背着周慕雨,在队员的掩护下,沿着来时的维修通道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守卫和越来越近的、仿佛巨兽临终咆哮般的平台震动。
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回“幽影号”隐藏的对接处时,身后的通道已经部分坍塌,汹涌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潮水般从平台深处涌出,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快!启动!脱离!”沈清悦厉喝。
“幽影号”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强行挣脱与平台外壁的磁力吸附,如同受惊的箭鱼,向着来时的力场边缘疾驰。在他们身后,那巨大的平台开始整体扭曲、膨胀,中心处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暗紫色光芒……
“坐稳了!我们要进行紧急短距跳跃!目标——第二备用坐标点!”驾驶员大吼,将引擎推至超载状态。
“幽影号”化为一道流光,在力场边缘那不断荡漾的涟漪中,险之又险地擦过,没入冰冷的星空。下一秒,空间扭曲,舰体消失。
几乎在他们消失的同时,身后的“疑点一号”平台,在一声无声却震撼灵魂的“闷响”中,连同其内部所有的黑暗、囚徒、守卫,以及那沸腾的“炉心”,彻底被膨胀的暗紫色能量球吞噬、湮灭,化为宇宙中又一朵短暂而残酷的烟火。
“幽影号”舰桥内,警报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心悸。
沈清悦将依旧昏迷的周慕雨小心地安置在医疗床上,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测仪。看着屏幕上那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命曲线,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救回来了一个。但代价是巨大的,不仅暴露了行踪,消耗了宝贵的“镜瞳”之力,更亲眼目睹了“回响”势力的残忍与可怕。
她看向舷窗外无垠的黑暗,目光沉凝。周慕雨虽然被带了回来,但她灵魂上的枷锁并未完全解除,那被斩断的源头连接,也随时可能被重新接上。而且,经此一事,敌人对她的“关注”,恐怕会提升到一个全新的级别。
真正的攻心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