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协议签署后的第十天，星途科技的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椭圆形会议桌的两端，林渊与独立董事张教授的目光隔空交锋，中间散落着三份争议满满的文件——《锐视员工安置方案》《高校供应业务处置议案》《东南亚业务整合细则》。桌面上的咖啡早已冷却，没人有心思品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份员工安置方案的最后一页。
“我坚决反对！”张教授将方案拍在桌上，老花镜滑到鼻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锐视现有87名员工，你们竟然要全员留用？其中15名是张豪的直系旧部，包括他的外甥女婿、前行政总监赵磊！林总，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里藏着多少隐患？当年锐视的财务造假，赵磊就是直接经手人之一，只是因为证据被销毁才没被追责。留用他们，就是给星途埋炸弹！”
坐在张教授身旁的董事李建军附和道：“张教授说得对！还有那个高校供应业务，去年亏损近200万，客户流失率超过40%，完全是个烂摊子。我们花8000万收购锐视，看中的是东南亚业务和AI项目，凭什么要为这个亏损业务再投入500万周转资金？我建议直接剥离，把设备拍卖了还能收回点成本。”
林渊指尖摩挲着方案封面的烫金logo，缓缓开口：“张教授，赵磊确实有问题，但他手里握着锐视与12所高校的独家供应合同原件，还有3个未结算项目的关键资料。要是把他辞退，这些资料很可能被销毁，我们不仅收不到尾款，还会陷入合同纠纷。至于全员留用，是因为锐视的技术团队里有6名核心工程师，他们参与过AI项目的底层研发，是项目落地的关键。”
他将一份人员评估报告推到桌中央：“这是人力资源部和研发部联合做的评估，6名核心工程师的技术评分都在90分以上，比我们现有团队的平均水平高15%。而且他们的薪资要求只比市场均价高5%，留用他们比重新招聘更划算。至于赵磊这类人，我们可以调整岗位，剥离财务和管理权限，让他负责资料归档，等合同交接完成再处理。”
“简直是冒险！”张教授反驳道，“你怎么保证赵磊不会在资料里动手脚？还有那个高校业务，就算有合同又怎么样？客户早就对锐视失去信任了，上个月就有3所高校换成了竞品供应商。我已经联系了一家废品回收公司，他们愿意以80万收购那些设备，比烂在手里强！”
董事会瞬间分成两派：张教授、李建军等3名董事坚决主张“精简人员+剥离亏损业务”；唐老爷子、鼎盛集团代表张涛等4名董事支持林渊的“保留核心+逐步优化”方案；剩下2名董事则沉默不语，显然在观望风向。会议室里的争论声越来越大，李建军甚至拍了桌子：“林总，你是不是被胜利冲昏头脑了？再这么拖下去，星途的上市进程肯定会受影响！”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苏晴脸色苍白地跑进来：“林总，不好了！锐视的员工在楼下闹事，赵磊带着十几个人举着‘拒绝降职’的牌子，还把记者引来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张教授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些人留不得！现在好了，负面新闻一出来，证监会那边肯定会关注！”
林渊立刻起身赶往楼下，只见公司大门前围满了人。赵磊站在台阶上，拿着扩音器大喊：“星途收购锐视就想卸磨杀驴？我们跟着张总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把我们调到边缘岗位？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旁边的记者举着相机疯狂拍摄，几个年轻员工甚至开始推搡保安。
“大家安静！”林渊走上台阶，拿起另一台扩音器，“我是星途的董事长林渊，关于岗位调整的问题，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第一，所有留用员工的薪资待遇不变，部分核心岗位还会上涨；第二，岗位调整是根据业务整合需要，不是降职，所有调整都会与个人能力匹配；第三，现在就开放会议室，我亲自和大家一对一沟通，有问题我们当场解决。”
他的话让现场安静下来。赵磊没想到林渊会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才喊道：“谁信你的鬼话？当年张总就是这么骗我们的！”林渊目光直视赵磊：“我和张豪不一样。要是你觉得我在骗你，可以现在就提出离职，我们会按照《劳动法》支付N+1的补偿金，另外再额外补贴3个月薪资。但要是你继续在这里闹事，影响公司正常运营，我们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这番话戳中了赵磊的软肋——他知道自己手里的合同资料是唯一的筹码，要是离职了，不仅拿不到补偿金，还可能因为当年的财务问题被追究责任。他犹豫了片刻，放下扩音器：“我要和你单独谈。”林渊点了点头，带着他走进会议室。
与此同时，董事会的争论还在继续。张教授拿着刚收到的新闻稿，对唐老爷子说：“唐老，你看，‘星途收购后变相裁员’的新闻已经上了本地论坛头条。要是不尽快解决，肯定会影响公司形象。我建议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精简人员的决定，平息舆论。”
唐老爷子却摇了摇头：“现在召开发布会只会越描越黑。林渊的做法是对的，这些员工里确实有不稳定因素，但也有核心人才。当年我管国企改制时，比这更复杂的情况都遇到过，关键是要分清楚哪些是‘钉子户’，哪些是‘可用之才’。赵磊这种人，明显是想趁机敲一笔，而那些沉默的员工，大多是担心前途，只要给他们明确的预期，就不会闹事。”
果然，半小时后，林渊带着赵磊走出会议室。赵磊脸上的嚣张气焰消失殆尽，对着闹事的员工说：“林总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岗位调整会充分考虑个人意愿，而且会组织培训提升能力。大家先回去上班，有问题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员工们见领头的赵磊服软，也纷纷散去，记者们被公关部的人引到接待室，一场危机暂时平息。
回到董事会会议室，林渊将一份和解协议放在桌上：“赵磊已经同意调整岗位，负责合同交接，并且承诺配合调查当年的财务问题。作为交换，我们会在他完成交接后，给他一笔20万元的奖金，让他主动离职。另外，人力资源部已经制定了‘员工转岗培训计划’，下周开始对锐视的员工进行系统培训，帮助他们适应新岗位。”
张教授还是不依不饶：“那高校业务呢？你总不能一直拖着吧？”林渊拿出一份客户回访报告：“这是市场部昨天做的回访，12所高校里有8所愿意给星途一个机会，只要我们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设备升级和服务优化。研发部已经制定了升级方案，只需要投入300万，比重新开发客户成本低60%。而且高校业务的毛利率虽然低，但回款稳定，能为公司提供稳定的现金流，支撑AI项目的研发。”
唐老爷子补充道：“更重要的是，高校是人才储备的关键渠道。我们可以和高校合作建立实习基地，定向招聘优秀毕业生，这对星途的长期发展很重要。张教授，你只看到了短期亏损，却没看到长远价值。做企业不能只算眼前账，要算战略账。”
在唐老爷子和张涛的劝说下，原本沉默的2名董事终于表态支持林渊的方案。张教授见大势已去，脸色铁青地说：“我保留我的意见，要是后续出了问题，我会向证监会和股东会举报！”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李建军等人也跟着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支持林渊的董事。
“林总，张教授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张涛担忧地说，“他们手里还握着30%的表决权，要是在上市前的股东大会上投反对票，还是会有麻烦。”林渊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只要我们把整合工作做好，用业绩证明方案的正确性，其他股东就不会站在他们那边。而且，我怀疑赵磊闹事背后有张豪的人在煽动，我们得尽快查明真相，避免再出乱子。”
果然，经过苏晴的调查，发现赵磊在闹事前一天，和张豪的前助理王强通过电话，王强还向他的账户转了5万元。“王强现在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张豪的小舅子。”苏晴将转账记录和股权穿透图放在林渊面前，“看来张豪虽然在狱中，但还是在遥控指挥，想破坏我们的整合工作。”
林渊立刻让周婷联系监狱管理部门，反映张豪涉嫌遥控外界干扰收购整合的情况。同时，他让苏晴加大对赵磊的监控力度，收集他与外界联系的证据。三天后，苏晴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林总，赵磊不仅和王强联系，还在偷偷转移锐视的客户资料，昨天他已经把3所高校的合同原件卖给了竞品公司，获利10万元。”
“证据确凿，该收网了。”林渊立刻召开紧急董事会，将赵磊的转账记录、资料交易证据和当年的财务问题线索摆在桌上，“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想留用他们，而是有些人根本不想好好工作，只想趁机牟利。赵磊的行为已经涉嫌盗窃商业秘密，我们必须报警处理。”
这次董事会上，没人再反对。张教授虽然没到场，但他的助理传来消息，说张教授对处理赵磊的决定“没有异议”。当天下午，赵磊被警方带走调查，他手里的合同资料被完整追回。锐视的员工见林渊动了真格，再也没人敢闹事，纷纷配合岗位调整和培训。
解决了人员问题，高校业务的整合也顺利推进。林渊亲自带队拜访了8所愿意合作的高校，承诺在一个月内完成设备升级，并提供免费的技术培训。研发团队加班加点，提前10天完成了升级方案，将设备的运行效率提高了30%，故障率降低了50%。第一批升级完成后，某高校的实验室主任对林渊说：“林总，你们的服务比锐视强太多了，我们已经决定把未来三年的合作都交给星途。”
然而，就在整合工作步入正轨时，张教授突然向股东会提交了《关于罢免林渊董事长职务的议案》，理由是“林渊在收购整合过程中决策失误，导致公司出现负面新闻，影响上市进程”。议案提交后的第二天，就有5名中小股东联名表示支持，他们手里的股份合计达12%，加上张教授等人的30%，已经接近罢免所需的45%表决权。
“张教授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周婷焦急地说，“要是股东会通过议案，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林渊却异常冷静：“他以为拉拢了几个中小股东就能赢？太天真了。这些中小股东最关心的是利益，只要我们能证明整合工作能带来收益，他们肯定会倒向我们。”
他立刻安排了两场中小股东沟通会。在会上，林渊展示了整合后的业绩数据：东南亚业务营收环比增长50%，高校业务的客户续约率达80%，AI项目获得了1000万元研发补贴，公司整体营收环比增长25%。“按照这个增速，上市后的市盈率至少能提高20%，大家的股份价值也会水涨船高。要是罢免我，整合工作肯定会中断，不仅业绩会下滑，上市进程也会延误，大家的损失会更大。”
为了增强说服力，林渊还邀请了市产业投资基金的王总发言。王总明确表示：“我们基金持有星途8%的股份，坚决支持林总的领导。要是股东会罢免林总，我们会考虑撤资，并且不再推荐星途参与政府项目。”市产业投资基金的态度起到了关键作用，5名联名的中小股东中有4名当场表示撤回支持，只剩下1名股东还在犹豫。
张教授得知消息后，彻底慌了。他试图联系最后1名股东，承诺给他“好处费”，却被对方录了音，并且把录音发给了林渊。林渊将录音交给了股东会秘书，同时向证监会举报了张教授“涉嫌贿赂股东”的行为。证监会很快介入调查，张教授不仅被暂停了独立董事职务，还面临着行政处罚。
董事会的分裂危机终于解除，整合工作也进入了尾声。锐视的6名核心工程师成功推动AI项目完成了首个原型产品，获得了某安防巨头的2000万元订单；东南亚业务的营收突破3000万元，成为公司的第二大收入来源；高校业务也实现了扭亏为盈，毛利率提升到15%。
在整合总结会议上，唐老爷子看着墙上的业绩图表，感慨道：“小渊，这次董事会分裂危机，看似是坏事，实则是好事。它让我们看清了谁是真正支持公司发展的人，也清理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现在星途的团队更团结，业务更健康，就算张豪再想搞小动作，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林渊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唐伯说得对。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张豪还在狱中遥控指挥，他的小舅子还在外面活动，肯定还会有最后的反扑。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最后的摊牌。”他知道，董事会的分裂只是张豪垂死挣扎的前奏，一场更激烈的对决，还在后面等着他。而经历了这场危机，他和他的团队已经更加成熟，有足够的底气应对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