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训练家协会大楼内，平日里用来举办市级对战赛的最大场地，此刻被临时改造成了高考实战考核的考场。
场地中央的对战台铺着防滑的灰色塑胶垫，四周用蓝色隔离带围起，上方悬挂着“公平考核，诚信竞技”的横幅，气氛严肃又紧张。
观众席上坐满了上百名监考老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评分表和笔，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战台。
他们要从三个维度给考生打分。
第一轮先看宝可梦的状态，神情是否灵动、毛发或甲壳是否整洁、有没有萎靡不振的迹象，这些细节直接关系到考生的日常照料能力。
第二轮是技能展示，考生需要让宝可梦依次使出所有掌握的技能，老师会根据技能数量、实用度和熟练度打分。
比如同样的“骨棒乱打”技能，熟练到一定程度可以将骨棒分成好几根来攻击，凭这熟练度差异，就能拉开不小的差距。
而第三轮也是占比最大的实战考核，考生要和一名监考老师对战，不用非要赢，毕竟考生多是新人，监考老师至少是精英级。
但老师会重点观察考生的临场反应、和宝可梦的配合度，以及面对强敌时的心态，抗压能力强的考生往往能拿到更高的分数。
“emmmm，原来规则是这样的。”
云澈站在候考区，看着墙上贴满的考核流程，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只知道有实战考核，具体怎么考还是第一次看规则。
旁边几个同组的考生听到这话，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你没搞错吧”的震惊。
不是哥们，这都快轮到我们上场了，你才刚弄明白规则？我们这段时间都紧张得睡不着，你咋一点也不紧张啊？
云澈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转头看到身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紧张得浑身发抖，双手攥着精灵球，嘴唇都泛着青，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觉得对方太紧绷了，便凑过去开口安慰：“不要紧的，考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就不上大学了，出去跟宝可梦一起旅行也挺好的，比坐在教室里有意思多了。”
谁知那男生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了张，像是想反驳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身子突然一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吓得周围的考生都惊呼起来。
“老师！这里有人晕倒了！快叫医生！”
离得最近的一个女生连忙举手大喊，监考老师立刻跑了过来，蹲下身查看男生的情况。
云澈站在旁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在心里困惑地问：“我说的哪里不对吗？旅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什么“考不好大不了不上”？你这不是诚心咒人家吗！]
林翊的吐槽立刻在脑海里响起，[人家辛辛苦苦准备这么久，就盼着考个好成绩，你倒好，直接说“考不好也没事”，这不等于否定人家的努力吗？没爬起来跟你干一架，算他脾气好的了！]
看着急救医生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地将晕倒的男生从候考区抬走，云澈收回目光，心里还在琢磨刚才那句安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是真心觉得旅行是条好路，怎么反而把人吓晕了？
“上一组的考生回来了！”
不知是谁在候考区末尾喊了一声，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队考生从考核出口走了出来，有人脸上挂着难掩的兴奋，大概是发挥得不错，有人垂着脑袋，满脸沮丧，估计是没达到预期。
但更多人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释然，显然是结束考核后松了口气。
“云澈，我结束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妘清栀攥着精灵球，小跑到云澈面前，因为跑得太急，小脸涨得通红，呼吸还有些急促，眼里却闪着明亮的光。
“多亏了你这段时间帮我训练大针蜂！”
她兴奋地挥了挥手里的精灵球，语气里满是雀跃，“刚才实战的时候，我就用了昨天练熟的影子分身战术，故意让大针蜂先露破绽，等监考老师的保姆虫冲过来，再用分身绕后偷袭，直接把它打退场了！”
周围的考生一听，顿时小声惊呼起来。
谁都知道，实战考核里要是能击败监考老师，不管前面的技能展示扣了多少分，实战项基本都是满分，就算有瑕疵，也绝对是顶尖高分。
“恭喜你，这都是你和大针蜂自己努力的结果。”
云澈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由衷地笑了笑。
候考区的考生们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里满是羡慕，能直接击败监考老师，这运气和实力也太让人眼红了。
“那个……美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你知道下一组要面对的监考老师是谁吗？严不严啊？我有点紧张。”
妘清栀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我记得没错的话，下一个上台的监考老师，好像是黄羿穹老师。我结束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拿着评分表往台上走。”
“黄羿穹？！”
女生惊呼一声，候考区瞬间炸开了锅——
“是那个馆主预备队的黄老师吗？”
“怎么偏偏轮到我们组遇上最强的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完了完了，我连普通精英级都打不过，跟馆主预备手打，这不就是送分吗？”
“我打馆主？真的假的？”
考生们瞬间陷入绝望，有的甚至开始攥紧精灵球，手都在发抖。
“其实也不一定啦！”
妘清栀见大家这么紧张，连忙补充道，“可能我看错了也说不定，你们别太担心，正常发挥就好！”
就在这时，候考区的监考老师走了过来，对着妘清栀温和地说：“同学，考核结束后不能在候考区停留太久，快先出去吧，别影响下一组考生准备。”
妘清栀吐了吐舌头，对着云澈摆了摆手：“那我先走啦，我在协会门口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好。”
云澈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头看向身边还在唉声叹气的考生们，眼神里平静中带着几分疑惑。
咦？黄羿穹是谁来着？耳熟啊。
过了大概一会儿，候考区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之前晕倒的那个男生扶着墙，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脚步虚浮地挪了进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好不容易才挪到队伍末尾，靠着墙缓缓站稳。
云澈看他站得摇摇晃晃，随口问道：“你没事吧？要是还不舒服，不如再去休息会儿？”
男生缓缓抬起头，瞥了云澈一眼，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坚定：
“有事也得没事。我高中三年，没有一天敢放松，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知识点，晚上刷题到凌晨，为的就是今天这场考试。就算撑不住，我也必须撑下去。”
“可是我看你连走路都走不稳，这样硬撑着上场，万一在考核的时候又晕倒了怎么办？”
云澈皱了皱眉，觉得对方实在太执拗，高考固然重要，但也没必要拿身体开玩笑。
男生听到这话，却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语气里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大不了就是再晕一次，真要是撑不住倒在考场上，那也认了。生命可以重来，但高考只有一次，我不能错过！”
“……”
云澈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紧绷的侧脸，突然没了话。
他没法理解这种“高考大于一切”的执念，却也尊重对方的坚持，只能沉默地移开视线。
“对了，”
男生缓了口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强撑着精神看向周围的人，“上一组的考生是不是已经考完回来了？你们有没有问，我们这组的监考老师是谁啊？严不严？”
云澈想起刚才大家听到“黄羿穹”时的反应，怕再刺激到他，干脆撇过脑袋，没吭声。
旁边的马尾女生叹了口气，苦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绝望：“是黄羿穹老师，就是那个馆主预备队的……”
“馆主——”
男生刚重复了两个字，眼睛猛地一瞪，身体晃了晃，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头一歪，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次连扶墙的力气都没了。
“哎！又晕了！”
“快叫老师！医生不是还在楼下吗？”
候考区瞬间又乱了起来，几个考生连忙蹲下去查看他的情况，云澈站在旁边，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男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黄羿穹的名字，怎么比实战考核还吓人？
……
考场内，灰色的对战台旁，一名监考老师看着正在活动手腕、热身的黄羿穹，忍不住调侃道：“黄老师，下一组该你上场了吧？这组考生可真够倒霉的，偏偏遇上你这个‘馆主预备役’。”
黄羿穹闻言，笑着摆摆手，语气轻松：“别调侃我了，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对着一群新人全力以赴，总得留几分余地。”
“那你打算用主力宝可梦吗？”
黄羿穹顿了顿，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用啊，协会规定实战考核必须用主力，说是要让考生体验真实的对战强度，我也没办法。”
“那不就得了？”
那老师摊了摊手，“新人训练家拿头跟你的主力打？光是气势就能被压垮一半。”
“行了，不说了，考核要开始了。”
黄羿穹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对战台的一侧站定，而刚才调侃他的老师则回到观众席，和其他监考老师一起拿出评分表，准备记录考生表现。
这时，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份名单，是下一组十位考生的信息。
黄羿穹接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嗯，这个一般，不咋行；这个也不行；这个还凑合，这个……嗯？！”
他的目光突然顿住，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眼睛猛地一瞪：“云、云澈？！”
黄羿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摇头，自我安慰道，“应该只是同名吧？毕竟云澈不是早就说不打算上学了吗？怎么可能来参加高考实战考核……哈哈……”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候考区的门被推开，一名老师领着十位考生走了进来。
黄羿穹下意识抬头望去，当看到队伍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哦？”
云澈也注意到了黄羿穹，对着黄羿穹点点头。
黄羿穹：“……”
他盯着云澈的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打云澈？！这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