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圣地。
主峰之上，唯一还算完好的太初大殿。
“说。”
太初道君的声音沙哑，毫无起伏。
一名负责情报的长老，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启禀圣主……根据我们安插在各地的暗线回报，最近玄天大陆西陲的【恶人谷】……出现了异动。”
“说重点。”
太初道君的指节敲击着扶手。
“是！”
那长老咽了口唾沫，急忙道：
“恶人谷原谷主和麾下四大恶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
“如今，整个恶人谷被一对神秘的年轻男女接管。”
“根据逃出来的恶人描述，那男子……黑衣黑发，手段狠辣，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而他怀里的女子，疑似魔后魅刹！”
“轰！”
话音刚落，太初道君身下的宝座瞬间化为齑粉。
恐怖的大乘威般席卷整个大殿。
噗！噗！噗！
在场的所有长老，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林！风！”
太初道君咬着牙，一字一顿。
那股怨毒和杀意，让殿内坚硬的石柱都开始浮现裂纹。
恶人谷！
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魅刹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个个疑问在太初道君脑中闪过，但很快，都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找到了！
终于找到这个小畜生了！
“圣主！”
一位白发苍苍的大长老挣扎着抬起头，语气急切。
“那恶人谷地处偏远，而且环境复杂，是个易守难攻的天然绝地！”
“林风小儿躲在那里，怕是想恢复实力……”
“他如今只是合体期，便能毁我圣地。若是让他伤势尽复，甚至再进一步……”
大长老的话没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到那时，太初圣地就不是被毁了，而是要被灭门！
“恢复实力？”太初道君发出一声冷笑，“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环视着跪在地上，满脸惶恐的长老们。
“诸位，我太初圣地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此仇不报，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请圣主示下！我等愿与那魔头，死战到底！”
众长老齐声嘶吼，群情激愤。
死战？
拿什么去战？
太初道君心里冷笑。
圣地高端战力，在之前一战中损失殆尽。
剩下的这些长老，不过是些残兵败将。
他自己虽然是大乘期，却被稷下学宫那个老不死警告，不得亲自出手。
常规手段，已经杀不死林风了。
那就用非常规的。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沙哑着开口。
“圣主……事到如今，或许……只能动用圣地最后的底蕴了。”
此言一出。
所有长老都看向那名老者。
“三长老！你疯了！”
“你要启用【上古寂灭阵】？！那是我太初圣地最后的守护大阵，也是……同归于尽的灭世之阵！”
“启动此阵，圣地万年积累的气运和灵脉本源，将会在一瞬间耗尽！这片基业，将彻底化为死地，万年不复！”
“不止如此！寂灭阵威力太过浩大，一旦全力发动，足以覆盖半个中天神州！届时生灵涂炭，因果缠身，我太初圣地将成玄天大陆万古罪人！”
长老们激动地反驳，他们无法接受这个提议。
那是自毁根基！
那是掀桌子！
太初道君抬了抬手，所有的喧哗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个被称为三长老的枯瘦老者。
“说下去。”
三长老咳了两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圣主，基业没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要您还在，只要我们杀了林风，未来，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是让那小畜生缓过气来，我们连未来都没有了！”
“至于因果……呵呵，成王败寇。只要我们赢了，历史，将由我们来书写。谁敢说我们是罪人？”
是啊。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乎什么名声？在乎什么未来？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太初道君闭上了眼，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似乎在进行着推演。
良久。
他睁开眼。
“好。”
太初道君只说了一个字。
却让所有长老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疯了。
圣主也疯了！
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本座，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所有的盟友，都自身难保！”
太初道君站起身，在大殿中踱步。
“传本座法旨！即刻起，向整个玄天大陆散布消息。”
“就说林风乃上古吞天魔尊转世，修炼的乃是吞噬生灵本源的禁忌魔功，他此次现身恶人谷，就是为了血祭整个西陲，恢复魔功！”
“把所有能泼的脏水，都给他泼上去！本座要让天下所有自诩正道的修士，都视他为必杀之仇寇！”
“借刀杀人？不，本座要借天下所有人的刀，把他千刀万剐！”
“第二！”
他顿了顿，森然道：
“派遣吴长老、赵长老，你们二人秘密联系那些与姬氏神朝素有嫌隙的势力。”
“告诉他们，姬氏皇朝的国师林风，已经废了！”
“姬如雪那个女人，失了最大的臂助！这是他们侵吞神朝疆土，百年难遇的良机！”
“本座要让姬如雪后院起火，让她自顾不暇，看她还怎么去帮那个小畜生！”
一道道命令，阴狠，毒辣。
完全不像是一个正道圣主，反而更像一个搅动天下风云的绝世枭雄。
众长老听得心惊肉跳，却无人敢反驳。
这时，那位精通阵法的三长老，再次开口了。
声音里满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圣主英明！只是……【上古寂灭阵】威力虽强，但启动需要海量的能量。”
“我们圣地的灵脉已经枯竭，怕是……”
“而且，那林风小儿滑溜得很，想要跨越万里精准锁定他，也非易事。”
太初道君看向他：“你有办法？”
“嘿嘿……”三长老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说。”
“我们可以在玄天大陆各处，尤其是人口密集的凡人城池附近，布置九九八十一座【血引子阵】。”
“此阵，能悄无声息地吸取凡人的精血魂魄，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通过地脉，源源不断地供给主阵！”
“如此一来，能量问题便可解决。”
“而且，只要我们在其中一座子阵上，滴入一滴与林风有关之人的鲜血，例如……”
“他那个女人魅刹的。那么，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寂灭阵都能将他死死锁定！”
“届时，天上地下，他将再无活路！”
三长老说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疯狂。
“嘶——”
屠戮凡人！血祭苍生！
这是魔道！这是彻头彻尾的魔道行径！
他们可是正道魁首太初圣地啊！
所有长老都看向太初道君，他们希望圣主能拒绝这个疯狂的提议。
然而。
太初道君只是沉默了片刻。
“准。”
一个字，将太初圣地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他看着三长老，继续问：“滴血锁魂，有几成把握？”
“若能取到魅刹的血，便有十成！”三长老肯定地回答，“上次大战，那魔后血洒长空，我们收集到了一些！”
“很好！”
太初道君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万事俱备。
林风，你的死期，到了！
但他想的，还远不止这些。
“还有最后一件事。”
“在【上古寂灭阵】启动之前，秘密开启圣地最深处的【涅盘池】。”
“什么？！”
这一次，就连三长老都震惊了。
【涅盘池】，那是太初圣地初代祖师坐化之地，蕴含着一丝破而后立的涅盘真意。
但同样，也充满了寂灭与毁灭的气息。
万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位圣主敢踏入其中。
因为，一旦失败，就是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太初道君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震惊，他自顾自地说着。
“【上古寂灭阵】发动，会引来滔天业火与法则反噬。”
“本座，就要借这股反噬之力，再引动涅盘池的寂灭之力，以身淬炼，行那破而后立之举！”
“林风的死，圣地的毁灭……都将成为本座踏上更高境界的资粮！”
太初道君的眼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他要用林风的命，用圣地万年的基业，用亿万生灵的血，给自己铺就一条通天大道！
这一刻，所有长老都噤若寒蝉。
他们看着眼前的圣主，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哪里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威严、公正的圣主？
这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魔！
太初道君不再理会众人，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大殿。
下一刻，出现在圣地最核心的禁地。
这里，耸立着一尊高达千丈的古老神像，正是太初圣地的开山祖师。
太初道君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神像，缓缓跪下。
声音响彻了整个圣地。
“先祖在上！”
“不肖子孙道衍，今日，以圣地万年气运为引，以亿万生灵血魂为祭！”
“只为……诛杀此獠！”
“待我功成归来，必将以其魔血，重铸我太初圣地万世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