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随着沉重的井盖被合上，头顶最后一丝城市的霓虹灯光被隔绝在外。
江北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就像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迷宫。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沼气、腐烂的垃圾味，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息。
“这里的信号很差。”
林清雪打开手电筒，光柱在满是青苔和污秽的管壁上扫过。她手中的“衔尾蛇”探测仪屏幕上，波形图正在剧烈跳动，但并不是因为磁场干扰，而是因为探测到了强烈的生物热源。
“在前面。”
陈歌走在前面，脚下的积水没过了脚踝，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他没有开手电，【善恶之眼】在这个漆黑的环境中如同夜视仪般清晰。在他的视野里，前方的黑暗中并没有鬼魂的黑气，反而弥漫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煞气。
那种血腥味，比起刚才在上面时浓烈了十倍不止。
“小心点。”
陈歌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管壁一侧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那是几道深深的划痕，深达半寸，切开了混凝土墙壁，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这是……爪痕？”
林清雪凑近看了看，脸色微变：“从力度和间距来看，这绝对不是人类能留下的。也不是老鼠或者鳄鱼，更像是某种灵长类动物，但……”
“但它的指甲比钢铁还硬。”
陈歌站起身，目光看向深邃的管道尽头。
“而且，它刚过去不久。”
两人继续前行。越往深处走，周围的环境越发令人作呕。地上开始出现散落的破旧衣物、鞋子，甚至还有一些被啃食干净的骨头。
那些骨头，有像狗的，也有……像人的。
“滴滴滴——！！！”
突然，林清雪手中的探测仪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在那儿！”
林清雪猛地把手电筒指向前方的一个岔路口。
光柱扫过，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黑影正蹲在一堆垃圾上，似乎在啃食着什么。
听到光亮和声音，那个黑影猛地停下了动作。
它缓缓地转过身。
当看清那个东西的真面目时，饶是见惯了尸体的林清雪，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那是一个……如果不看细节，勉强能称之为“人”的怪物。
它有着人类的四肢和躯干，但全身的皮肤像是被活生生剥离了一样，露出了鲜红的肌肉纤维。在它的背部和关节处，覆盖着一层青黑色的、如同鳄鱼般的鳞片。
它的脸已经完全变形，下然突出，长满了参差不齐的尖牙，双眼浑浊发黄，瞳孔是竖立的，散发着野兽般的凶光。
而在它的爪子下，正按着一条刚死去不久的流浪狗，鲜血淋漓。
“吼——”
怪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它显然被强光激怒了，丢下食物，四肢着地，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这是什么东西？！”林清雪惊骇道，“僵尸？还是水鬼？”
“都不是。”
陈歌眼神冷冽，手中的桃木剑横在胸前。
“它有体温，有心跳，它是活的。”
“这是一个……怪物。”
话音未落，那怪物猛地发力！
“砰！”
它脚下的混凝土瞬间崩裂，巨大的反作用力推着它像一颗炮弹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竟然在狭窄的下水道里带起了一阵腥风！
“退后！”
陈歌一把将林清雪推到身后，手中的【破煞符】甩出。
“镇！”
符箓贴在了怪物的脑门上，金光一闪。
然而，预想中怪物被定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金光只是在怪物的皮肤上烧出了一缕青烟，怪物仅仅是痛嚎了一声，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
符箓无效！
因为它不是鬼，它没有魂魄受损的弱点！它是纯粹的生物！
“吼！”
怪物那只长满鳞片的利爪狠狠拍下。
陈歌举起桃木剑格挡。
“咔嚓！”
那把曾经斩杀过无数煞气的【百年桃木剑】，在这个怪物的蛮力面前，竟然如同朽木般脆弱，直接被拍断了两截！
巨大的冲击力撞在陈歌胸口，将他整个人撞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陈歌！”林清雪惊呼。
“别过来！”
陈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从污水中站了起来。
他扔掉了断剑，看着那个步步紧逼的怪物，眼中不仅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了一股紫色的雷光。
“既然物理攻击有效，法术攻击免疫……”
“那就让你尝尝，法术里的物理攻击！”
陈歌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稳稳地站在水中。
他调动起丹田内那股磅礴的【五雷正法】之气，疯狂地向右手掌心汇聚。
周围的空气开始震颤，一股焦糊的臭氧味瞬间盖过了下水道的腐臭。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不安地刨动着地面，随后发出一声咆哮，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奔陈歌的喉咙！
就在那张腥臭的大嘴距离陈歌只有半米的时候——
陈歌猛地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了怪物的面门。
“掌心雷！”
“轰隆——！！！”
一道耀眼的、足有手臂粗细的紫色雷霆，在这狭窄幽暗的下水道里，悍然炸裂！
那一瞬间，整个地下世界仿佛被点亮成了白昼！
雷光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能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怪物的脸上！
没有悬念。
没有僵持。
在道家至刚至阳的雷法面前，无论是坚硬的鳞片，还是强悍的肌肉，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怪物的脑袋瞬间炸开！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焦黑的血肉向后喷射，怪物那庞大的身躯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倒飞出十几米，重重地砸在污水里，激起漫天水花。
它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烤肉味。
“呼……”
陈歌收回手，掌心还在冒着青烟，电弧微微跳动。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掌心雷】，威力之大，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这就是五雷正法吗？”
陈歌看着远处那具无头尸体，心中暗道。
果然，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林清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顾不上刚才那惊世骇俗的雷光，迅速冲向那具怪物的尸体。
她戴上手套，拿出采集器，从怪物断裂的颈部提取了一些组织样本，然后放入便携式分析仪中。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清雪看着分析仪屏幕上飞速跳动的数据，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中的恐惧比刚才看到怪物活着时还要强烈。
“结果出来了。”
几分钟后，林清雪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陈歌，声音颤抖。
“它的dNA序列……90%是人类。”
“剩下的10%，是一种巨蜥的基因片段。”
“而且……”
林清雪指着尸体上的一块残破的纹身，那是一个模糊的编号。
“它生前，就是我们要找的失踪流浪汉之一。”
陈歌看着那具半人半兽的尸体，眼中的雷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
“把活人变成怪物……”
“永生生物，你们还真是……在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