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静默片刻。
响起顾长渊辨不出情绪的声音。
“二弟，听你说话时候的声音不太对。既然是生病了，我们就更应该进来看看了，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顾长瑾:“……”
顾长瑾看着满地都是他和瑶娘的衣衫，连忙看了看某个方向。
此时，云影和云逸反应极快，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迅速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顾长瑾的衣袍和瑶娘的衣裙、甚至那件小小的肚兜，全部捞起，飞身跃上房梁。
云影抱着瑶娘带着清甜香气的衣物，只觉得掌心滚烫，连忙屏住呼吸。
他耳根瞬间红透，不敢多想，与云逸一起，隐匿在黑暗里。
云逸则默契地往熏香炉里又添了一大把香饼，顿时屋内香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如同置身花海，又带着一丝暖昧。
霎时间，屋内本就浓郁的熏香更是呛人，几乎到了烟雾缭绕的地步，真真如同熏蚊子一般。
“蠢货，你熏到主子了。”云影小声说。
云逸尴尬不已:“下次一定注意。不过这个程度，他们进来什么也看不见，哥你就放心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顾长渊、顾长瑜、顾长琅、顾长钰兄弟四人的身影出现。
四人鱼贯而入。
顾长瑾虚弱地靠在床头，锦被严严实实地盖到下巴，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瑶娘蜷缩在锦被之下，紧贴着他身侧，大气不敢出，只觉得闷热难当，心跳如擂鼓。
兄弟几人在屋内站定，目光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嗯白茫茫一片烟雾，啥也看不见。。。。。
四人开始伸手抓瞎。
顾长钰最是好动活泼，吸了吸鼻子，两手摸索到床边，疑惑道：“咦？好香的味儿，跟瑶娘表妹身上的好像……”
他说着，竟一屁股在床沿坐了下来，正好压在瑶娘藏在被中的一绺发梢上。
瑶娘吃痛，却不敢动弹，只能拼命往顾长瑾身边缩。
顾长渊瞳孔微缩，被这烟雾缭绕的熏香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自然也闻到了那熟悉的、勾魂摄魄的冷香，而且比在瑶娘身上闻到的更为浓郁集中。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床显得有些过于鼓胀的锦被轮廓上，眼神幽暗。
“二弟，听闻你突发急症，现在感觉如何？”
他对着床尾空气说话。
浓浓烟雾里顾长瑾靠在床头，轻掩薄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还带着一丝虚弱：“劳大哥和弟弟们挂心，方才服了瑶娘开的药，发了些汗，感觉好多了。此刻正需静养……”
他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快点走……
顾长渊听到他的声音，调整方向走过来摸了摸，顾长瑾好看的脑袋，确定是他，才松了口气。
兄弟几人并未立刻离开。
“二哥，我们可是好心来看你，你竟然要赶我们走，真是无情啊……”
顾长琅更是大大咧咧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挪了挪屁股，正好压在锦被的一角，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医馆药材筹备的进展，直说万事俱备，只等瑶娘定夺。
瑶娘在被子下紧张得几乎窒息，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
顾长瑜目光如炬般扫过室内诡异的烟雾，不动声色，顺势在床另一边边坐下，位置恰好是瑶娘腰肢所在之处。
他的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床榻，鼻翼微动，捕捉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却又熟悉的清甜冷香，眸色深沉。
这股味道还在，说明瑶娘刚走没多久……
一时间，床上坐满了人。
“..........”顾长瑾心中叫苦不迭，背上冷汗涔涔。
顾长渊不知怎么想的，也落座，手掌状似无意地拍了拍被子隆起的位置，正好落在瑶娘的腿侧。
瑶娘呼吸困难，浑身猛地一僵!大气不敢出一声，更不敢乱动。
顾长渊感受到手下那异常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心中疑云更甚，二弟的腿……嗯，怎么比女人还柔软。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二弟，宫中传来消息，于嫔在冷宫疯了，胡言乱语道出当年谋害庄妃的罪行，已被陛下赐死。于兴居辞官，举家被逐出京城。”
顾长钰唏嘘不已，震惊道。
“什么，于家竟然倒台了？这也太突然了。前一天，于家那小子于贲还嚣张跋扈要跟我比试诗文，怎么今日就卷铺盖滚出京城了，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大快人心啊！”
顾长渊一直观察着二弟的神色，但也看不太清楚，于是说道。
“于兴居官拜一品大员，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期间有多半是于嫔和二皇子在从中推波助澜。于嫔一死，于家倒台，二皇子难保不会狗急跳墙联合余党对顾家出手。不管是你和四弟，还是瑶娘的医馆都需要谨慎行事……”
几个弟弟只能连连点头。大哥说的对极了，特别是表妹的医药馆可是打着侯府的名头，就怕有心之人找茬.........
顾长瑾心中明镜似的，既要强装震惊于家变故，又要努力克制被底佳人带来的刺激。
面上却适时地露出震惊之色，声音虚弱而讶异：“竟有此事？于家…….倒得如此之快？”
他一边演戏，一边感受着被下瑶娘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那紧贴着他的、光滑细腻的肌肤触感，额角冷汗流得更凶，体内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火苗又有复燃的趋势。
“不瞒大哥，以前于家势大，我和老四在国子监没少受到二皇子和于贲的气，如今于家土崩瓦解，倒是大快人心！”
“嗯。”顾长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顾长瑾的神色，继续说道：“二皇子赵珩便如断一臂。此人睚眦必报，如今狗急跳墙，难保不会使些阴私手段。二弟、四弟，你们需格外小心，谨言慎行，莫要着了他的道。”
顾长瑾连连点头，气息不稳地道：“大哥提醒的是，我……我记下了。”
他只觉得被窝里热得如同蒸笼，瑶娘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腰侧，更是煎熬。
他巴不得这几个话痨的兄弟赶紧离开，“我有些乏了，想再睡会儿…....”
顾长瑜皱着眉，环顾四周没看到瑶娘，心里空落落的：“二哥不是说瑶娘在此为你诊治吗？怎么没见到人？”
顾长瑾心头一紧，面上强装镇定：“她…….她刚施完针，见我情况稳定，便先回去了。”
“回去了？”顾长琅一脸惋惜，“可惜了，我找她还有正事呢。医馆那边人手、摆设、物件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就差药材，我还想跟她商量一下药材采买的事儿。
顾长瑾只想快点打发他们走，忙道：“四弟你明日早上去西厢房寻她便是。”
顾长瑾感觉被下的瑶娘似乎因缺氧而微微颤抖，自己的大腿处仿佛有细密的针在扎，又麻又痒，那是瑶娘无意识蜷缩时膝盖顶到的位置，他几乎要忍不住闷哼出声。
兄弟几人又逗留片刻，见问不出什么，屋内香气又实在呛人，跟熏蚊子似的。
几人吸了一大口香薰，全都呛的眼睛嘴巴鼻子里都是这股子味儿。
顾长瑾身体紧绷，汗水几乎浸湿了寝衣，隐忍得十分难受。
兄弟几人看着他这副虚弱不堪、大汗淋漓的模样，觉得他是真虚，大概需要补补。
他们虽心中仍有疑虑，加之顾长瑾一再表示需要休息，他们也不好再久留。
“既如此，二弟你好生歇着，我们便不打扰了。”
顾长渊深深看了一眼那床锦被，率先起身。兄弟几人告辞离去。
房门刚一关上，顾长瑾立刻长舒一口气，慌忙掀开锦被。
只见瑶娘面红耳赤，鬓发散乱，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因为憋闷和紧张，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跳声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瑶娘，你没事吧？”顾长瑾心疼地抚上她滚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