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越来越没有逻辑，只剩下满心的慌乱和哀求。
林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顾辞，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顾辞猛地僵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颤声问道：“你... 你想起来了？姐姐，你想起来了！”
可林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
感觉那个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里，站着的小男孩是他。
顾辞只和她说了后面两人相遇的事，以及她是顾家人体实验室的实验体，并没有告诉她两人小时候就认识了。
他其实心里害怕她想起来，他不想增加那样的经历给她，让她每每回忆起，心里就难过悲伤。
可他竟然能想起来小时候，说明他和她的那些回忆，也有可能都记起。
这样想着，顾辞跟她说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
可林予听着这些，脑海里依旧只有那个模糊的小男孩和那串糖葫芦，其他的记忆像是被厚厚的雾笼罩着，怎么也看不清。
“没事，姐姐，想不起来也没事。”
顾辞见她眉头紧锁，眼底的失落很快被温柔取代。
“都过去了，现在你想做什么，你想让我带你去，我就陪着你；你不想，我就默默跟着你，绝对不打扰你，只是... 你别再赶我走了......”
林予发现，这是顾辞第二次说只要远远跟着她。
前几天他还不管不顾地跑出医院找她，现在见不到她就把她绑过来，她原以为他会像顾时清那样，把她守在身边，可现在他的某些退让，让她有些意外。
但其实想想，她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的养父母只将她当做继承家业的工具，她也没有什么朋友，生活两点一线，在家和公司，枯燥又孤独。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凉，其实她去哪里，都一样，一个人，或者有人陪着，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忽然，林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光脑，找到林欢的联系方式，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林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林予？”
“是我。” 林予的声音很平静。
“林予，你还活着！那我之前喊你你怎么不应？”
林欢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林予皱了皱眉，想起林欢之前发的信息里说过，在脑海里喊过她，可她根本没有听到过。
她实在无法理解，难道现在的科技已经能实现脑电波传送了吗？
“林予，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
“你不会... 全部忘记了吧？”
倒不是全部，只是最近这小半年的记忆消失了。
“那你这几万年白活了啊！”
林欢突然的喊叫声从电话里传来，震得林予耳膜发疼。
什么几万年？
“完了完了，你先别急，我去问问 009 系统怎么办！”
林欢的声音里满是慌乱。
林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009 系统” 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又传来那道熟悉的电子音，带着微弱的电流感：【宿主，宿主，你醒醒，宿主！】
林予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太阳穴。
她匆匆和林欢说了句 “先这样”，就挂了电话，而后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姐姐......”
顾辞连忙握住她的手，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完全干透，留下两道浅浅的印子，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予闭着眼，想起自己被顾辞带过来已经一下午了，他没有一点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挣开顾辞的手，看着他，问道：“顾时清呢？”
顾辞的身体明显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顾时清当然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
他既然敢动他的人，那他也不介意亲自送他上西天。
林予见顾辞沉默不语，就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答案。
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恩怨，不仅仅和她有关，还牵扯着上一辈的仇恨，复杂得很。
“姐姐，他不会回来了，你以后也别想他了，好不好？”
林予指尖蜷了蜷，终是没接话，只垂着眼沉默。
顾辞的目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那片阴影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弧度，却透不出一丝柔和，只藏着化不开的疏离。
他静了约莫半分钟，才缓缓起身。
顾辞走到沙发旁，弯腰拿起一台小巧的银灰色全息投影设备，轻轻放在林予手边的茶几上。
“姐姐，你想恢复身份回去林家，我就帮你安排，”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你不想回去，出门可以换上别的面容。” 。
他喉结滚了滚，视线错开她的方向，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
“我知道你嫌我烦，我会离开的，我乖乖等你，等你想起来一切。”
林予这才缓缓抬眸看向顾辞。
“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
顾辞喉间哽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嗯。”
“我不会打扰你的，姐姐。”
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两眼，而后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时顿了顿，终究没再回头，轻轻带上门，只留下一道极轻的 “咔嗒” 声。
———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欢抓着林予的手，指尖都在发颤。
女人脸上满是震惊，瞳孔微微放大，嘴角绷得笔直，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些。
“真的。”
林予的声音很平静，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目光落在林欢抓着她手腕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贴着皮肤，让她下意识想往后缩。
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林欢察觉到她的僵硬，皱着眉，还是缓缓松开手。
她定了定神，林欢简短的将她们的背景阐述了一遍。
林予感觉脑子里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在里面冲撞，却连不成完整的画面。
她觉得困惑，甚至是荒诞。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攻略者，目标是攻略反派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