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云华城的灵露还凝在坊市的石板缝里，林渊已站在万宝楼前。这座楼阁比聚宝阁气派得多，楼身是用罕见的“云纹玉”砌成，晨光落在玉壁上，映出流动的光晕，门楣上“万宝楼”三个金字里嵌着细小的灵珠，风吹过时，珠串轻响如环佩。
刚到门口，周管事已笑着迎出来，手里还捧着个雕花木盒：“道友来得早！我特意让人把库房里适合炼体的材料都整理了些，您先看看。”他引着林渊往里走，“一楼是丹药法器，二楼是材料库，三楼是贵宾室，咱们去二楼说话。”
万宝楼的二楼比想象中宽敞，货架从地面一直顶到穹顶，每层货架都贴着标签：“灵草区”“矿石区”“妖兽材料区”……分类格外规整。几个穿青衫的修士正在挑选材料，见周管事陪着个陌生修士进来，都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目光扫过林渊指尖那枚银紫戒指时，难免带上几分探究——中阶储物戒在通脉期修士里可不算常见。
“道友如今是玉筋极境，想突破易筋后期，得用能引动气血与灵力交融的材料。”周管事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层银丝锦，放着三样东西：一截暗褐色的藤条，上面布着细密的血色纹路；半块泛着金光的鳞片，边缘还凝着淡红灵气；还有一小撮银灰色的粉末，入手微凉，神念探去能感觉到骨骼摩擦般的涩感。
“这是‘龙血藤’，采自葬龙渊第二渊的崖壁，藤汁里浸过真龙血，能淬肉身经脉；那鳞片是‘金睛兽’的护心鳞，金睛兽以金石为食，鳞片能强筋骨；粉末是‘玄铁砂’，是千年玄铁风化而成，用来炼体可去肉身杂质。”周管事指着三样东西介绍，“这三样配在一起，再辅以凝气丹，至少能让突破几率提高三成。”
林渊指尖落在龙血藤上，藤条的血色纹路竟顺着他的指尖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般。神念沉入藤条，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纹路游走，与他体内的龙气隐隐呼应——确实是葬龙渊出来的东西，比当初斩杀血鳞蟒得到的龙鳞灵气更精纯。
“龙血藤怎么卖？”
“道友是周某人的朋友，自然按进货价算。”周管事笑道，“龙血藤三百下品灵石，金睛兽鳞两百，玄铁砂一百，三样一共六百，再送您一瓶‘凝肌露’，用来调和藤汁的燥气正好。”
这个价格确实公道，比坊市摊位上至少低两成。林渊没犹豫，直接从星戒里取出六百下品灵石——星戒的空间里已按品类整理好物品，灵石堆在角落，拿取时比储物袋方便多了，指尖微动，灵石便顺着星力流转落在桌上。
周管事见他用星戒如此熟练，眼里的笑意更浓：“道友这星戒真是好手艺，内侧的锁灵纹看着格外稳，想必是用了虚空苔吧？”
林渊略感意外：“周管事也懂炼器？”
“略知一二。”周管事搓了搓手，“不瞒道友说，万宝楼最近想找个靠谱的炼器师合作，您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签个长期契约——您炼的器物，万宝楼包销，价格比市价高一成，需要的材料也由咱们免费提供。”
林渊指尖摩挲着星戒：“我暂居云华城的时日不定，怕是要辜负周管事的好意。”
“无妨，缘分到了自然能合作。”周管事也不勉强，转而说起别的，“对了，昨日焚炎谷的人被玄铁坊送到城主府，听说谷主亲自派人来赎人，还放话要找您麻烦。道友最近若是出门，最好多留个心眼。”
话音刚落，楼梯口突然传来重靴踏地的声响。三个穿赤色长袍的修士走了上来，为首者是个红脸老者，腰间挂着枚赤色玉牌，玉牌上刻着“焚炎”二字，气息竟已到凝脉初期——比之前遇到的所有焚炎谷修士都强。
“周管事倒是会交朋友。”红脸老者的目光扫过林渊，最终落在他指尖的星戒上，眼神骤然变冷，“就是这位抢了我谷弟子星髓，还敢在玄铁坊伤人的修士？”
周管事上前一步，挡在林渊身前：“孙长老说笑了，林道友是在玄铁坊遭人寻衅，自卫而已，城主府的人已经查过卷宗，这事本就与他无关。”
“无关？”孙长老冷笑一声，指尖突然弹出一道火弹，擦着林渊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货架上。“啪”的一声，货架上的玉盒炸开，里面的灵草瞬间被烧成灰烬，“在云华城伤我焚炎谷的人，就得按我谷的规矩办——要么自断一臂，要么留下星戒和龙血藤，滚出云华城。”
周围的修士吓得纷纷后退，有胆小的已经往楼梯口挪——燃血初期修士的威压可不是通脉期能承受的，火弹飞过的瞬间，空气都被灼得发烫。
林渊指尖的星戒微微发亮，锁灵纹自动运转，将扑面而来的火元力挡在三尺外。他抬眼看向孙长老，声音平静：“焚炎谷的规矩，管不到我身上。”
“口气不小！”孙长老被他淡然的态度激怒，右手突然成爪，赤色爪芒带着灼热气浪抓向林渊的手腕——他想直接夺走星戒。爪芒未到，货架上的灵草已开始枯萎，显然是动用了燃血境修士的元力威压。
周管事脸色一变，刚要祭出法器，却见林渊不退反进。龙渊剑不知何时已握在左手，青金剑芒看似缓慢地横斩而出，剑势却像流水般无孔不入，正好撞在爪芒的薄弱处。“嗤”的一声，爪芒竟被剑芒撕开道裂口，余势不减的剑气擦着孙长老的袖口飞过，将他身后的玉壁划出道浅痕。
孙长老瞳孔骤缩：“小小易筋境能破我元力？你的剑……是初阶宝器？”他袖口的衣料已被剑气灼出焦痕，能感觉到那股剑气里不仅有雷霆之力，还有龙气波动，两种力量交融，竟能勉强抗衡燃血境的元力。
林渊没答话，右手突然捏拳。赤金拳芒里裹着龙血藤的灵气——刚才指尖触碰藤条时，他已悄悄引了丝藤汁入体，此刻借着拳势爆发出来。拳芒撞上孙长老的护体元力，竟让那层赤色光罩剧烈震颤，孙长老踉跄着后退半步，脚下的玉砖被踩出裂纹。
“玉筋极境巅峰？”孙长老又惊又怒，他活了几十年，就算通脉期修士也没有如此肉身，“难怪敢这么狂！”
他正要祭出本命法器，万宝楼的楼主突然从三楼走了下来。楼主是个穿月白长衫的老者，手里拄着根玉杖，气息深不可测，杖头的明珠一晃，孙长老周身的火元力竟瞬间滞涩：“孙长老在我万宝楼动手，是没把老夫放在眼里？”
孙长老看到楼主，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仍梗着脖子道：“楼主明鉴，是这小子先伤我谷弟子……”
“玄铁坊的卷宗，城主府已经送到老夫案头。”楼主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你谷弟子先闯人炼器室，毁人炉鼎在前。林道友自卫，合情合理。若是孙长老不服，可去城主府与府主理论，别在我万宝楼喧哗。”
焚炎谷虽强，却不愿与万宝楼撕破脸——万宝楼的材料渠道遍布数座城池，真要是断了往来，焚炎谷的炼丹炼器都会受影响。孙长老恨恨地瞪了林渊一眼，又看了看楼主手里的玉杖，最终咬着牙道：“今日便卖楼主一个面子！林渊，你给我记住，云华城之外，我焚炎谷有的是机会找你算账！”
说罢带着两个弟子拂袖而去，下楼时脚步太重，震得楼梯都在响。
周围的修士这才敢出声，有认识林渊的，忍不住议论：“这不是昨天在玄铁坊炼星戒的修士吗？竟能接凝脉期一招？”“他那剑和拳头都好厉害，难怪焚炎谷弟子会吃亏。”
楼主对林渊拱手道：“让道友受惊了。焚炎谷最近在筹备冲击‘焚天塔’，急需各种材料，脾气躁了些，道友不必放在心上。”他看了眼林渊手里的龙血藤，“这藤条配玄铁砂炼体正好，若是需要炼丹辅助，楼里的‘凝元丹’效果不错，我让人给道友留一瓶。”
林渊谢过楼主，心里却记下了“焚天塔”三个字——能让焚炎谷如此急切的，定然是重要机缘，或许与之前收地火髓有关。
周管事送他到门口时，特意塞来张玉符：“这是传讯符，上面有我的印记。道友若是在城外遇到焚炎谷的人，捏碎玉符，万宝楼的护卫能在半个时辰内赶到。”
林渊接过玉符，道了声谢。
离开万宝楼时，坊市的人渐渐多了。林渊没回客栈，直接往城外走——他想找个安静的山谷炼制炼体药液，龙血藤的灵气需要尽快炼化，免得夜长梦多。路过玄铁坊时，见门口挂着块新木牌，上面写着“承接储物器炼制，材料自备，手工费面议”，想必是坊主受了昨日的启发，想借他的名气招揽生意。
出城后，林渊往城南的方向走。那里有片青雾谷，谷里的雾能隔绝神念探查，适合闭关。走在半路，他突然停下脚步，神念扫向右侧的密林——林子里有三个修士正藏在树后，气息是焚炎谷的，手里还握着赤色符箓，显然是孙长老不甘心，派来截杀的。
林渊嘴角勾起抹冷意。他没绕开，反而朝着密林走去，龙渊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期待着出鞘。云华城之外的账，或许不用等太久，现在就可以算一算。
青雾谷的雾气在前方弥漫，林子里的气息越来越近。林渊摸了摸指尖的星戒，里面的龙血藤正散发着温热的灵气，玄铁砂的涩感顺着指尖传来——正好用这些材料，试试突破易筋后期前的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