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猎隼1号放在维修床上，手指还在发抖。他盯着充能仪上的数值，看着同步率一点一点往上爬。蜂鸟41号趴在他手边，小声说：“她会好的。”
林峰嗯了一声，没说话。等数据稳定在85%，他才关掉机器，摘下连接线。猎隼1号呼吸变得平稳，核心光晕微微闪烁，像是睡着了。
“你也该休息了。”蜂鸟41号飞到他肩上，“你从下午就没吃东西。”
“涂层还没做。”林峰走到工作台前，打开密封容器，取出那片灰蓝色的铁鳞兽旧鳞，“材料得趁新鲜处理，不然隐身因子会挥发。”
他启动研磨机，把鳞片切成薄片，再一点点碾成粉末。粉末呈暗银灰色，落在托盘里像细沙。林峰用镊子夹起样本，放进检测槽。机械诊断眼自动扫描，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分子结构完整，可提取有效涂层成分92.3%。
“能用。”林峰松了口气，把粉末倒入特制溶剂槽。液体是淡绿色的，遇粉后泛起微弱荧光。
“我来搅！”蜂鸟41号变回人形，踮脚够到搅拌棒。她个头小，手臂短，握着棒子只能靠手腕发力。
“慢点。”林峰伸手扶住容器边缘，“这玩意儿不能快搅，不然反应不均。”
“知道啦。”蜂鸟41号抿嘴一笑，开始缓缓旋转搅拌棒。她的动作很认真，但每次换手时，指尖都会轻轻蹭过林峰的手背。
第一次，林峰没在意。
第二次，他皱了下眉。
第三次，他耳朵忽然红了。
“别闹。”他低声说，把手抽回来。
“你的耳朵红啦！”蜂鸟41号笑出声，“像锈铁镇集市卖的能量果，又亮又烫！”
林峰抬手摸了摸耳根，确实有点热。他瞪她一眼：“专心干活。”
“我在专心啊。”蜂鸟41号眨眨眼，继续搅拌，嘴角压都压不住。
门口传来一声轻哼。
两人抬头，看见猎隼1号靠在门框上，肩膀还渗着机油，走路一瘸一拐。
“你不该下床。”林峰立刻站起来。
“躺太久骨头疼。”她走过来，扶着桌沿坐下，“再说，你们俩在这儿打情骂俏，我能睡得着？”
“谁打情骂俏了！”蜂鸟41号脸一红，手一抖，搅拌棒差点掉进槽里。
林峰一把扶住。两人的手指又一次碰在一起。
这次没人说话。
空气安静了两秒。
然后三人同时笑出声。
“就你会撒娇。”猎隼1号戳了下蜂鸟41号的额头，“那你来啊，看你敢不敢碰他一下。”
蜂鸟41号吐舌头：“我又不怕。”
“你怕。”林峰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上次我手套破了，你躲了三天不敢靠近焊接区。”
“那不一样！”蜂鸟41号急了，“那是高温作业！万一溅到我核心模块怎么办！”
“哦？”猎隼1号挑眉，“所以现在低温搅拌就能随便蹭手了？”
“我没有蹭！”
“你有。”林峰合上笔记本，看着她，“三次，每次都故意换手。”
蜂鸟41号愣住，脸更红了。她低头看搅拌棒，声音变小：“我只是……想帮你分担点。”
林峰看着她，眼神软下来：“我知道。谢谢。”
蜂鸟41号抬头，眼睛亮了一下。
猎隼1号翻白眼：“行了行了，肉麻死了。赶紧把这玩意儿搅完，我要充电了。”
“你伤还没好。”林峰说，“回去躺着。”
“我不累。”她摆手，“我就坐这儿看着，省得有人借机占便宜。”
“谁占便宜了！”蜂鸟41号跳起来。
“你俩。”猎隼1号冷笑，“一个假装无意，一个装作不知，演给谁看呢。”
林峰无奈摇头，重新握住搅拌棒：“行了，我来搅最后一段。”
“不行！”蜂鸟41号抢过棒子，“我都搅一半了，不能半途而废！”
“你力气太小，转速不稳。”
“我可以调辅助模式！”
“别用核心能量。”林峰警告，“上次修扳手的事还没算账。”
“那次是意外！”
“这次也是。”猎隼1号突然插话，“她刚才偷偷往溶剂里加了一滴润滑剂，说是降低摩擦系数。”
林峰一愣：“你动材料？”
“就一点点！”蜂鸟41号慌了，“而且数据显示完全兼容！不会影响涂层性能！”
林峰检查终端，果然发现溶剂参数有轻微波动。他叹了口气：“下次提前说。”
“你说过让我多参与改装流程的……”她小声嘀咕。
“参与不等于擅自改动。”林峰揉了揉眉心，“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证明自己有用，对吧？”
蜂鸟41号点点头，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早就很有用了。”林峰把搅拌棒递还给她，“没有你探路，我们根本拿不到这片鳞。没有你记录数据，我也做不出新装甲。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让整个团队变得更强。”
蜂鸟41号抬起头，眼眶有点发亮。
“而且。”林峰顿了顿，“你拍的那些视频，我都存着。”
“你发现了？！”她惊叫。
“嗯。”林峰笑，“尤其是那次共飞，你录的角度挺刁钻。”
“我那是为了分析飞行姿态！”
“哦。”猎隼1号冷笑，“所以偷拍林峰擦汗、系鞋带、打哈欠，也是为了‘数据分析’？”
“闭嘴！”蜂鸟41号扑过去捂她嘴。
两人扭作一团，差点撞翻工作台。林峰眼疾手快扶住容器，涂层液体晃了晃，没洒出来。
“别闹了。”他说，“再晃就失效了。”
两人立刻停手。
蜂鸟41号坐回原位，假装镇定地继续搅拌。猎隼1号靠在墙边，嘴角带着笑。
林峰翻开笔记本，开始写反应曲线。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你说……”蜂鸟41号忽然开口，“我们三个，谁最离不开你？”
林峰笔尖一顿。
猎隼1号也来了兴趣：“这题我会。当然是我，毕竟我是第一个被你修的。”
“不对。”蜂鸟41号摇头，“应该是我。我每天给你整理工具，提醒你喝水，还帮你挡火花。”
“你那是怕自己被焊穿吧。”
“总比某些人只知道耍帅强！”
“喂，谁在野外替你挡异兽来着？”
“可最后还不是要林峰救你！”
林峰听着两人争执，没打断。他低头看着右手食指——那里还留着刚才被触碰的温度。
“其实……”他忽然说，“是我最离不开你们。”
两人瞬间安静。
“没有猎隼1号，我第一天就会死在废墟里。没有蜂鸟41号，很多细节我根本注意不到。你们不是依赖我，而是陪我一起活着。”
蜂鸟41号呆住了。
猎隼1号低下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肩上的伤处。
“所以。”林峰合上笔记本，“别争了。咱们谁都别想甩开谁。”
蜂鸟41号噗嗤笑了：“那你以后不准赶我充电，也不准说我电量低。”
“前提是你别乱用核心能量。”
“成交！”
猎隼1号伸出手：“我也要加入。以后维修优先级给我最高。”
“做梦。”林峰拍开她的手，“按损伤程度排队。”
“偏心。”
“公正。”
“林峰。”蜂鸟41号忽然凑近，“搅拌好了。”
林峰看向溶剂槽。液体已变成均匀的深灰色，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第一阶段完成。”他拿起取样管，“明天测试附着性和雷达反射率。”
“那你现在能休息了吗？”
“还得记数据。”
“我来抄！”
“不用，我自己来。”
蜂鸟41号不依：“让我帮忙！”
林峰看了她一眼，把笔记本推过去：“行，但不准加奇怪备注。”
“保证正常！”
猎隼1号站起身：“我去充电了。你们俩……别熬太晚。”
“你先去。”林峰点头，“等我把这些写完。”
她没走，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我说过。”林峰抬头，“你是伙伴，不是消耗品。”
猎隼1号笑了，转身走向自己的充电桩。
蜂鸟41号趴在桌边，一边抄写一边偷看林峰。他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写字，笔迹工整。灯光照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纸上投下一小片影子。
她悄悄按下核心屏的录制键。
林峰察觉到视线，抬头：“干嘛？”
“没什么。”她迅速关闭录像，“就是觉得……你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挺帅的。”
林峰愣住，随即低头继续写字，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蜂鸟41号盯着他的指尖，心想：明天搅拌第二遍的时候，一定要再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