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氏看了一眼屋子里躺在床上的公爹，小声道：“阿爹刚刚一口气没顺上来晕了过去，郎中来看了，说是怒火攻心，气着了。”
“我出去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老宅的三婶跑来咱们家闹了，公爹之前被顾大毛家气了，又被三婶儿过来一闹，就气着了。”
听到顾家老宅几个字，顾章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冷冰冰的。
“顾家老宅来闹什么？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们家。”
顾林氏小声道：“顾大毛夫妇俩跑去老宅闹，两家人又打又吵，三婶儿就过来找公爹做主，还说公爹处事不公什么的，公爹就被气着了，最后阿娘将三婶儿赶了出去......”
还准备继续说，没想到婆母进来了，顾林氏闭了嘴。
看到儿子回来，秀婶儿的眼泪马上就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躺着的老村长，提高音量说道：“外边的人还不知道说的有多难听呢，说他是自作自受都是好听的。
我就说那家人指望不上，你爹还一门心思多挂在那家人身上，你看看你爹被人气成这样，那家人没一个来看你阿爹，反而出事了还来说你阿爹偏心。
那老婆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怕天打雷劈，你阿爹偏心他家那是有目共睹，他对待那顾齐宁 比你这个亲儿子都好，可他生病了跑前跑后的是谁？
你阿爹这些年给顾家老宅拿的银子我都知道，可顾家人说过一句感谢吗？我家孙儿几个都没有念过书，还不是没银子，那些银子给我们自家孙儿念书，还不能识几个字？”
听到自家阿娘的话，顾章心里也不好受。
“阿娘别说了，阿爹心里也不好受。”
一家人走了进去，老村长喘着粗气，看样子确实被气的不轻。
顾章将手里的竹筒放在炕桌上，“媳妇儿，你去提一壶开水过来。”
顾林氏没说什么，径直出去走向厨房。
没一会儿，开水提来了。
顾章按照林雪说的法子将金银花和菊花拿出来用开水冲泡，然后给他们三人一人泡了一杯。
“章子，你哪来的这些野花？用这野花泡水干啥呢？”
顾章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让他们都喝两口。
他将床上躺着的老村长扶了起来，然后将茶碗递了过去，“阿爹你喝。”
老村长尝了一口，顿时有些惊讶，“这野花泡出来味道还行，而且没有霉味儿。”
顾章将竹筒里的干菊花和干金银花倒出来几朵，“阿爹你看，这是长丰和他媳妇儿自己在林子里采回来制干的，他们说这两种野花都是药材。”
“这是药材？”
秀婶儿将那菊花和金银花拿过去看了看，又问了问，“这些野花没有一点霉味儿，不像是晒干的。”
顾章叹了口气，“是药材，不过他们怎么制成这样的我也不知道。”
“他们懂炮制药材？”村长疑惑道。
“长丰说是县里明医堂的明大夫教他们的。”
他将心中大胆猜测说了出来，“阿爹，长丰他们恐怕和明大夫关系匪浅，炮制药材这种活，哪个大夫会随便教人。
况且只要是药材，那就能拿去医馆卖银子，还能将这门手艺传给后人，保证后人不愁吃喝。
阿爹，你说长丰他们能这么快买青砖盖方子，是不是就是用的这个？”
经过顾章一说，其他几人明显怔了怔。
显然，几人也认识到顾家是真的靠这两样药材起家了。
“阿爹，长丰媳妇儿说这花茶清热下火，还降火安神，可缓解头痛失眠，您再喝点。”
老村长再次端起茶碗小口小口酌了起来，细细品味着这花茶。
“这一竹筒花茶都是林雪让我带回来给您的，您今日受了气喝这个正好去去心里的火。”
见老村长没有说话，顾章继续道：“其实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林雪。
你说他们才刚盖方子，那些人就打着为族人好的口号去胡来，要是她今天没有来找你，往后还不知道咱们顾氏一族有多少人打着为族人好的名声胡来呢。”
“我知道顾氏一族的日子不好过，阿爹您想让顾齐宁考上秀才甚至当上官使得顾家村光宗耀祖，然后让他带领咱们顾氏一族过上好日子。
可是阿爹您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出来顾齐宁的为人吗？您或许早已认清了他，只是自欺欺人不想相信而已。”
“顾齐宁连他亲大哥家的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顾，这么多年来问都不问一声，咱们这些顾氏族人和他血缘隔的更远，他又怎么可能管咱们。”
秀婶儿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你个老糊涂，你对他再好，这些年他来过咱们家一次吗？他来看过你一次喊过你一声吗？就是野狗喂几次还知道摇尾巴呢。
咱们孙儿大的也七八岁了，现在都没送到学堂去识字，都是因为你把银子给了那家人。”
想到自家几个孩子，顾林氏掉起了眼泪。
顾章平静道：“阿爹，村子里的人背地里说顾齐宁才是您的儿子。”
老村长抬起头，看着几人猩红的眼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
“章子，这些年爹让你受委屈了，以后，爹再也不犯糊涂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等过了年，咱们就送几个孩子去学堂念书识字，好好培养。”
顾章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
村长家多年来的问题终于解决了，村子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顾大毛家的惩戒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算了，不过村里不少人都在心里暗讽他家不要脸，纷纷交代自家人不能和他家打交道。
村子里吵吵闹闹，顾齐宁仍在家中。
他在县学丢了脸，不想听村里人说闲话，现在就等着思过的惩罚过了去县里，到时候他就能翻身了。
“我让你帮我送的信你送去了吗？”顾齐宁皱着眉看着顾老二。
“送去了，是个小丫鬟拿的。”
“那她没带什么话吗？”
“她拿了信什么都没说。”
闻言，顾齐宁眉头皱的更紧了。
“顾家的你们出来，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你们这是欺负人啊......”
顾齐宁看向外面，还没说话，顾婆子就跳了出来。
“你们进去，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