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妈，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积压多年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
冯秀英哭着上前，想要伸手抚摸儿子的脸，却又在半空停住，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碰就会破碎。
“笙勉，我不是不找你，当年那场意外……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她泣不成声，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无数次在梦里见到你小时候的样子……”
李福尔看着母亲布满泪痕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以为早已尘封的亲情，在这一刻重新被唤醒，可多年的分离和未知，又让他感到陌生和迷茫。
他站在原地，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乱成一团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逢。
太阳透进的光在冯秀英眼角的皱纹里流淌，那些细密的纹路像被岁月刻下的年轮，每一道都藏着无人知晓的故事。
她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冷光。
“那场车祸引发的大火......”冯秀英的声音被哽咽撕碎，记忆如锋利的刀片划开结痂的伤口，“人们发现时都说你已经被烧死了......”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王红梅看着李福尔泛红的眼眶，那些滚动却始终未落的泪水，最终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当阔太太？”李福尔突然冷笑，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尖锐，“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为了学费去工地搬砖，好不容易考了高分，不能报自己喜欢的专业……”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战术靴无意识地碾过地毯上的花纹，“而你呢？住着带人脸识别的豪宅，戴着能买下一条街的翡翠！”
冯秀英踉跄着扶住紫檀木桌，指甲深深掐进雕花边缘。
“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镇定，多年上位者的威压不自觉流露，“当年我以为你和你的爸爸都死了，我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只不过被谢明安救了，他让我忘了以前的事，别再惩罚自己......”
李福尔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战术腰带的金属扣硌得肋骨生疼。
他猛地吼道，脖颈青筋暴起：“你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你还有你的大儿子高笙离呢！为什么要抛弃他？”
声音在智能家居系统的降噪环境里依然震得人耳膜发疼，客厅的智能屏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声浪，是否启动隔音模式？
冯秀英的翡翠镯子磕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清越的脆响。她踉跄着扶住真皮沙发，珍珠耳坠在剧烈的颤抖中划出凌乱的弧线：“我也不想抛弃他！”
泪水砸在衣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当年那场车祸后后，我收到匿名威胁信，照片里车被烧成灰的模样……”她突然剧烈咳嗽，指尖按在胸口的位置，“他们说下一个就是笙离。我把他送回了老家的车后座时，他攥着我的衣角哭得嗓子都哑了……”
李福尔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墙面，昂贵的意大利手工壁纸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智能管家系统发出警报：检测到物体撞击，安全等级提升至橙色。
“那这些年你就这么心安理得，过富太太的日子？”他的声音里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数年前学校里被霸凌的淤青、这些年无数死里逃生的恐惧，此刻都化作愤怒喷薄而出，“戴着翡翠戒指，坐着路虎揽胜，把亲儿子扔在贫民窟！”
“我没有！”冯秀英突然吼道：“这些年我每晚都在监控里看着他！他高考那天，是我安排保镖守在考场外；他被人诬陷时，是我让律师团队连夜搜集证据……”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密密麻麻全是偷拍的照片——高笙离在工作的时候、在饭店吃饭、在结婚的时候……
李福尔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盯着屏幕上高笙离清瘦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战术靴无意识地碾过波斯地毯，“他已经死了了，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废弃化矿洞……”
冯秀英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她突然抓住李福尔的手腕，翡翠戒指的凉意渗进皮肤：“对是我做的，是我找人做的……”
李福尔与王红梅同时震惊，“冯秀英，你杀了高笙离？”
冯秀英眼神慌乱，声音带着哭腔：“不，我没有杀他，我收到消息说当年害你的人要对笙离下手，我找人去保护他，可没想到到了那里的时候，他的胳膊已经被人割掉了……”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我以为安排得万无一失，可还是出了事……”
李福尔怒目圆睁，一把揪住冯秀英的衣领：“你这愚蠢的保护！你凭什么替他做这些决定！”
王红梅也满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
冯秀英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指节泛白，泪水不断从红肿的眼眶中滚落，声音哽咽着说道：“笙勉，你听我解释，高笙离还活着……”
话音未落，又被一阵剧烈的抽噎打断。好不容易平复些情绪，她颤抖着继续说：“只不过，他成了植物人，脑部受创太严重，恐怕以后都不能好了。”
李福尔猛地站起身，木质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急促问道：“植物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冯秀英用衣袖胡乱擦了把脸，声音沙哑：“我派去的人找到他的时候，现场惨不忍睹。
他的头被人狠狠打伤，鲜血把头发都黏成了块，半条胳膊生生被割掉，伤口处血肉模糊。当时地上积了一大摊血，他就那么虚弱地躺在血泊里，失血过多，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说着说着，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