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爬上碎石坡，李昊就按计划冲了出去。
他怀里揣着那个一模一样的假灵囊，脚下一蹬，整个人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往东侧山坡狂奔。枯枝咔嚓作响，尘土扬起老高，他还故意在半道摔了一跤，滚了两圈才爬起来，顺手把袋子角露出来一点。
光一闪。
很微弱，但在探子眼里，那就是命根子。
三道身影几乎同时从林子里窜出，盯着那抹光直勾勾往前追。他们原本互相提防，谁也不信谁，可看到宝物现形的瞬间，脑子全空了。
“快！别让他跑了！”
“天机阁的人还没到，咱们先下手！”
“别吵，跟紧点！”
三人挤在窄道上，阵型乱得像赶集。
墨轩趴在西侧高崖的岩石后，嘴里叼着的草茎晃了晃，没掉下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指一挑，剑尖轻轻碰了下头顶那块松动的巨石。
轰——
碎石滚落，尘烟炸开，出口瞬间被堵死。与此同时，两侧山壁上的符箓同时亮起，沙土簌簌下滑，形成一片短暂的烟幕，把整个山谷罩住。
追击的人全懵了。
“怎么回事？”
“出口封了！”
“有埋伏！”
话音未落，空气里忽然泛起一丝波动。墨轩贴在胸口的真灵囊微微发烫，他控制着异宝释放出极细的光丝，在烟尘中折射出几个若隐若现的光影。
像是宝物就在眼前，又像是飘忽不定。
一名探子眼都红了，大吼一声：“宝物在这儿！”抬手就往幻光处扑，完全不管队友。
阵型散了。
墨轩冷笑，破剑一挥，人从高崖跃下，剑风割开烟幕，直逼中间那人咽喉。对方仓促举刀格挡，却被他一脚踹中膝盖，跪倒在地。
李昊也从另一侧包抄到位，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绊索一拉，第二人脚底打滑，直接脸朝下啃泥。
最后一个还算清醒，转身就想跑。
墨轩不急，顺手把腰间的玉佩甩了出去。
啪！
正中后心灵枢穴。
那人闷哼一声，栽进土堆里，连爬都爬不起来。
烟尘渐落，山谷安静下来。
墨轩拍拍衣服站起身，走过去把玉佩捡回来，吹了吹灰塞回剑穗。他没先看俘虏，而是解开衣襟，摸出藏在里面的真灵囊。
布袋完好，石头在里面轻轻震了一下，像是打招呼。
“你还挺精神。”他低声说。
李昊喘着粗气跑过来，脸上沾了点泥，但眼神亮得很：“全抓了？”
“一个没漏。”墨轩踢了踢地上趴着的三人，“嘴硬的待会儿再说，现在先把他们绑结实。”
李昊点头，从包袱里翻出三条捆妖绳，动作麻利地给每人缠了三层，还打了死结。
“你说他们会招吗？”他问。
“招不招不重要。”墨轩蹲下，挨个搜身，“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是谁派来的。”
第一个身上掏出一块青铜令牌，刻着“天机”二字。
第二个怀里藏着一张传讯符，还没来得及用。
第三个最狠，袖口缝着毒针，要不是搜得仔细，差点漏了。
“啧，标准配置。”墨轩把东西全收进自己包袱，“看来咱们这趟‘兄弟反目’演得不错，连专业探子都信了。”
李昊挠头：“可他们要是回去报信怎么办？”
“不会。”墨轩指了指传讯符，“这玩意儿没激活，说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高层只让他们盯着，没给动手命令。”
他站起身，看向谷口那堆碎石：“这些人贪心冒进，擅自行动，死了都没人收尸。”
李昊听得心里发毛：“那……要不要处理掉？”
“不至于。”墨轩笑，“留着当活口，以后还能拿来换情报。再说了，我可是正经好人，不搞暗杀那一套。”
他说完，转身走向中央岩台，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
“来，汇报一下。”
“啥？”
“你刚才逃跑的时候，有没有按照我说的，边跑边喊‘这东西是我的’？”
李昊挠头：“喊了，还不止一遍。”
“很好。”墨轩点头，“这就叫舆论引导。等消息传出去，大家都会以为我们真打起来了，宝物下落不明。越乱越好，省得有人盯得太紧。”
“那你之前刻在石壁上那句话……‘尔等行踪，早已尽知’，有用吗？”
“当然有用。”墨轩咧嘴，“聪明人看了会怀疑是不是有内鬼，蠢人看了觉得自己暴露了，两边都得内耗。咱们坐山观虎斗就行。”
李昊忍不住笑了：“你真是……阴。”
“这叫战术。”墨轩纠正，“我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猎人，谁是猎物。”
他话音刚落，怀里灵囊又是一颤。
这次震动比之前强了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墨轩皱眉，拿出来一看，石头表面浮现出几道细纹，像是某种文字的轮廓。
“怎么了？”李昊凑近。
“它在变。”墨轩盯着纹路，“之前没有这些。”
“是不是因为刚才用了它的光？”
“可能。”墨轩摇头，“也可能是靠近了什么东西。”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谷底一处裂隙上。那里隐约有股气息涌动，和异宝的频率有点像。
“那边有问题。”
“要过去看看吗？”
“不急。”墨轩把灵囊收好，“先清理战场。”
他走回俘虏身边，蹲下检查最后一人的背包，翻出一本小册子，封面写着《追踪术·初级》。
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他们的行动路线，甚至标注了昨天晚上他们生火的位置。
“哟，还挺敬业。”墨轩啧了一声，“连我们烤肉吃了几块都知道。”
李昊凑过来看：“写这么多，不怕被人发现？”
“怕什么。”墨轩合上册子，“他们觉得没人能抓住他们。”
他把册子塞进怀里，正要起身，忽然察觉脚下地面有些异样。
低头一看，碎石缝隙里露出一角石板，边缘整齐，不像天然形成。
他蹲下用手扒了两下，清出一块方形石面，上面刻着半个符号，残缺不全。
“这下面有东西。”
“又是阵法？”
“不清楚。”墨轩摸着纹路，“但肯定不是普通地砖。”
李昊紧张起来：“要不要挖开？”
“现在不行。”墨轩站起身，“动静太大，万一引来更多人，咱们就得换个剧本了。”
他拍了拍手，看向山谷上方。
太阳已经偏西，光线斜照进来，把两面陡坡染成橙红色。
“今天就这样。”
“接下来去哪儿？”
“先确认这宝贝到底是个啥。”墨轩拍了拍胸口，“它开始主动反应了，说明附近还有同类。”
“你是说……钥匙不止一块？”
“不然呢？”墨轩笑，“总不能让我拿个拼图玩具救世吧？”
李昊愣住：“你还真想救世？”
“不想。”墨轩把草茎咬在嘴里，“但我得活着。这东西既然认我，那就得榨干它的价值。”
他最后扫了眼被绑成粽子的三人，转身朝山谷北侧走去。
那里有条隐蔽小路，通向更深的山林。
李昊赶紧跟上。
走出十步，墨轩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块石头。
石头表面，映出了他的影子。
但影子的动作，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