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跃下的瞬间，沈清言看清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苍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陶瓷般的光泽，连右眼角那颗淡褐色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体检时冰凉的针头刺入肘窝，校长办公室里甜腻的太妃糖气味，转学后再无音讯的同桌小女孩...这些碎片在脑海中拼合成令人窒息的真相。
xS-0像蜘蛛般从钢梁上缓缓降下，十指关节发出机械转动的细微声响。她的赤足踩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双瞳孔里泛着数据流般的蓝光，将沈清言从头到脚扫描了三遍。
生...物...识...别...成...功...机械合成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太阳穴处浮现出蛛网状的电路纹路，dNA匹配度...100%...
沈清言后背渗出冷汗。她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入侵自己的意识，就像有冰冷的手指在翻动她的大脑皮层。
系统！紧急扫描！
视网膜上立即弹出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量子纠缠态意识体，神经链接强度79%并持续上升，建议立即切断连接』
赵明远突然暴起，用身体撞向最近的武装人员。他嘶吼着，断腿在水泥地上拖出血痕。这短暂的混乱给了沈清言喘息之机，她一个侧滚翻躲开张辰颤抖的电击枪，右手摸向腰间的麻醉枪。
但xS-0的速度快得超出人类极限。沈清言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腕骨就遭到一记精准的手刀劈砍。麻醉枪掉落时，她看到自己手腕上浮现出与xS-0相同的电路纹路。
系...统...链...接...完...成...xS-0的脸贴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呼出的气息带着金属电离的味道，记...忆...同...步...开...始...
剧烈的头痛如海啸般袭来。沈清言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五岁那年，穿着白大褂的将针管刺入她的肘窝，抽走了整整三管鲜血；十二岁体育课上突如其来的晕厥，醒来时发现内衣扣子被解开；大学入学体检时，她的血样被单独装进贴有红色标签的试管...
她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感觉有冰冷的触须正在大脑皮层游走。更可怕的是，一些陌生的记忆正在涌入——白色实验室里无止境的测试，玻璃窗外冷漠记录的数据员，还有那个总是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
同步率92%！远处传来研究员兴奋的喊叫，郑媛小姐的新容器马上就要完成了！
周世昌点燃雪茄，笑容在烟雾后若隐若现：多完美的基因样本，不枉我们追踪了这么久。
混乱中，沈清言瞥见张辰正痛苦地抓挠手臂。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蓝色液体从七窍不断渗出。突然，他发出不像人类的嚎叫，扑向最近的武装人员撕咬起来。
纳米控制器暴走了！一个研究员惊恐后退，3号实验体的基因排斥反应传染给了他！
趁着这片刻混乱，沈清言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剧痛让她暂时夺回意识控制权。她一把抓住xS-0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
系统！兑换50积分整体强化！
『确认兑换』
『神经强化启动：30分钟』
『特别注意：建议在稳定环境下启动，使用后将有12小时虚弱期』
力量如电流般流窜全身。沈清言猛地抬头，一个头槌撞在xS-0鼻梁上。的脆响中，淡蓝色液体从实验体鼻孔渗出。她趁机捡起电击枪，狠狠捅进对方颈后的金属接口。
噼啪！
蓝白电弧在xS-0全身游走，她的身体像断线木偶般剧烈抽搐。当瞳孔中的数据流开始紊乱时，她的声音突然变了——从机械合成音变成了真实的少女声线。
错...误...系...统...故...障...她跪倒在地，电路纹路明灭不定，救...救我...苏昭姐姐...
这声呼唤让沈清言如遭雷击。她看到实验体眼中浮现出人类的情感波动，那分明是...恐惧？
周世昌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废物！快重启主控程序！
沈清言不再犹豫。她抱起轻如羽毛的xS-0，另一只手拽起赵明远，在强化状态的加持下冲向最近的窗户。强化后的肌肉爆发出惊人力量，她直接撞碎钢化玻璃跃出窗外。
夜风裹挟着血腥味呼啸而过，沈清言怀中的xS-0突然抬起颤抖的手指。那冰凉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她脸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记...忆...实验体的瞳孔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声音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校长室...保险箱...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清言的脚步猛然一顿。你到底...她的疑问被螺旋桨的轰鸣声打断，现在还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你们俩都坚持住！她收紧手臂，在强化状态的加持下跃过三道围墙。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探照灯如利剑般划破夜空。
「警告：检测到军用级热成像追踪」
「建议：立即进入地下管网」
她拐进一条狭窄的下水道入口，黑暗瞬间吞没三人。xS-0的身体越来越冷，皮肤下的荧光纹路正迅速暗淡。
妈妈讲的...小美人鱼...实验体突然清晰地说出这句话，嘴角溢出蓝色液体，最后...变成泡沫...
沈清言浑身发抖——这是母亲在她小时候最爱讲的故事。
你到底是...
不...是克隆...xS-0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的手，是...备...份...
沈清言凝视着xS-0逐渐冰冷的容颜，指尖抚过那张与自己分毫不差的面容。少女脖颈处裸露的精密接口突然让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给她注射的针头，比其他同学的都要粗上几分。
原来如此...她声音发颤，看着xS-0皮肤下最后一丝荧光熄灭。那些年频繁的特殊体检，那些消失的同学，那些被单独标记的血样...全都指向一个令人作呕的真相：
他们不是在制造克隆人，而是在研发意识转移技术。这个与她基因相同的，是为那些行将就木的权贵准备的完美躯壳。郑媛93.6%的相似度，周世昌口中的郑小姐的新身体，此刻都说得通了。
沈清言突然想起刚刚连接xS-0号的记忆，玻璃窗外那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当时那个女人盯着xS-0号的眼神，就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远处的爆炸声在夜空中回荡，沈清言小心翼翼地放下xS-0的躯体。她脱下沾满血迹的外套，轻轻盖在实验体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
转身看向昏迷中的赵明远，沈清言再次调出系统商城。随着10积分的扣除，一支装着莹绿色液体的微型注射器出现在她掌心。她利落地将修复剂对准伤口按下，赵明远慢慢清醒过来。
『创面封闭完成』
『疼痛感知降低60%』
『注意：非治疗性维持，需在3小时内进行正规医疗处置』
追兵暂时甩开了，但你需要专业治疗。有没有信得过的医生？
赵明远虚弱地睁开眼，手指无意识的在空中划出一条曲折的路线：老城区...陈氏中医馆...地下室...他抓住沈清言的手腕，你呢？
沈清言眼前闪过校长办公室里那些太妃糖的影像。她调出阳光实验小学的三维立体图，校长室的保险箱在透视图中闪烁着红光。
有些账，该算了。她检查着背包里的装备，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治疗期间，你去把这件事捅出去，越大越好。等我拿到确凿证据...
远处又一声爆炸震得地面微颤。沈清言扶起赵明远，将一枚微型通讯器塞进他手心：藏好这个，72小时后如果我还没联系你...她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言下之意。
赵明远紧紧攥住通讯器，嘶声道：李卫国办公室的保险箱，用的是虹膜识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外套盖住的xS-0，现在看来...你可能是唯一能打开它的人。
沈清言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