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龙影夜临与空间初悟
京师，镇南将军府，演武场。
沉重的击打声如同闷雷，一声接一声，急促得令人心悸。场中，一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影，正对着一排由千年铁木和玄铁砂混合制成的特制沙袋疯狂出拳。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元素力量，只是最纯粹、最野蛮的肉体力量，裹挟着沸腾的怒意与杀机。
“嘭！嘭！嘭——咔嚓！”
终于，在一声不堪重负的撕裂声中，那足以承受高阶神御以下全力轰击的特制沙袋，竟被硬生生打爆！铁木碎片与玄铁砂如同烟花般四溅开来！
拾柒收拳而立，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是冰川般的冷静，而是燃烧着骇人的猩红火焰，周身不受控制地逸散出细碎的电弧与紊乱的气流，将地面切割出纵横交错的痕迹。
他刚刚收到从江宁府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消息——兄长李渔，险些被一群宵小邻居围殴致死！若非恰逢靛蓝星辰龙族的少主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拾柒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那个给了他温暖、给了他一个家、笨拙却真诚地教导他、被他视为唯一亲人的兄长，竟然在他离开后不久，就遭遇如此险境！而自己，却远在京师，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和暴怒，几乎让他失控。
“不够！还远远不够！”他盯着自己微微泛红、却连皮都没擦破的拳头，声音嘶哑地低吼。如果他有狼风师父那样的力量，一念之间便可笼罩整个江宁，谁敢动兄长一根汗毛？如果他足够强大，就能将兄长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何须假手他人？！
“愤怒，是力量最好的催化剂。”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演武场边缘响起。
狼风大将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血红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气息狂暴的拾柒，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被愤怒吞噬，便是野兽，而非强者。”
拾柒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眸对上那双血瞳，咬牙道：“师父！我……”
“你想回去？现在？”狼风打断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呢？杀了那几个蝼蚁？再然后呢？守着你的兄长，做一辈子的看门犬？”
拾柒身体一震，眼中的猩红稍褪，但拳头依旧紧握。
“真正的守护，不是寸步不离的看管。”狼风迈步走近，强大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抚平了拾柒周身紊乱的能量风暴，“而是拥有足以震慑一切宵小、碾碎一切威胁的绝对力量！让你所在意之人，因你的存在，而无人敢犯！”
他停在拾柒面前，血瞳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刚才打爆沙袋的力量，很不错。证明你的潜力远不止于此。但，这还不够。你的控制力太差，你的力量运用太过粗糙，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挖掘。”
狼风伸出手，拍了拍拾柒的肩膀，一股沉稳厚重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强行压制下他翻腾的气血和杀意：“跟着我，学会如何真正驾驭你的力量。当你拥有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实力时，你的一句话，比你现在杀一百个、一千个蝼蚁都更有效。届时，你想守护什么，便能守护什么。”
拾柒深吸一口气，冰蓝色的眼眸缓缓恢复清明，但那深处的寒意却比以往更甚。他明白了狼风的意思。一时的杀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唯有登临绝巅，制定规则，才能真正的永绝后患。
“弟子明白了。”他沉声道，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很好。”狼风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那么，今天的训练加倍。让我看看，你的愤怒，究竟能让你走到哪一步。”
接下来的训练，堪称地狱。狼风毫不留情地引导、压迫、甚至亲自下场与拾柒对练，将他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力量一次次压榨到极限，又引导他以更精妙、更高效的方式运转释放。拾柒咬着牙，将所有的后怕、愤怒与杀意都化作了前进的动力，每一次倒下，都以更顽强的姿态站起来，力量在极限的锤炼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凝练……
他知道，兄长在江宁等他。他必须更快，更强！
……
与此同时，江宁府，江宸府。
李渔身上的伤势在泷那神奇的星辰治愈术下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心里的阴影和紧迫感却与日俱增。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如同当头棒喝，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没有力量，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甚至连性命都如同草芥。
他几乎是发了疯似的投入到空间力量的修炼中。不再仅仅满足于让茶杯悬浮，他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操作——短距离瞬移物品，构建更稳定的空间扭曲屏障，甚至试图理解《空玄初解》中提及的、最基础的“空间折叠”概念，希望能捣鼓出个类似“储物空间”的东西，哪怕只能放下一枚硬币也好。
进展依旧缓慢，精神力消耗巨大，每次修炼结束都头晕眼花，但他没有一天懈怠。府邸的自动禁制虽然能阻挡物理闯入和低阶法术，但对于真正有实力的强者或者像上次那样群体性的恶意，显然力有未逮。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偶尔响起。李渔刚刚结束一轮耗尽心神的空间感知练习，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休息，望着星空发呆，思念着远在京师的拾柒，也担忧着未知的未来。
突然，夜空中，一道异常明亮、带着靛蓝色光尾的“流星”划破天际，其轨迹……似乎正朝着江宸府的方向而来！
李渔愣了一下，在这个修仙世界看到流星并不奇怪，但如此精准地朝着自己家飞来，就有点诡异了。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心中有些紧张，该不会是那些邻居贼心不死，又搞出什么新花样了吧？
只见那“流星”在江宸府上空的速度骤然减缓，最终竟悬停在了百米左右的空中，光芒内敛，显露出其中模糊的、修长的身影。
李渔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UFo？还是某种强大的飞行法术？
出于某种来自原来地球世界的本能（以及一点点残存的迷信思想），他看着空中那散发着神秘光辉的身影，双手合十，下意识地低声念叨：“流星流星，保佑我空间力量突飞猛进，保佑拾柒在京师平安顺利，保佑别再有什么麻烦找上门了……如果能再给点金手指什么的就更好了……”
他这无心之举，却恰好被空中那道身影感知到了。
泷悬浮在空中，收敛了周身大部分光华，正琢磨着怎么下去“拜访”又不显得太突兀，就清晰地听到了下方李渔那絮絮叨叨的“祈祷”。琥珀色的龙瞳中瞬间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涌上了浓浓的兴趣和……一丝恶作剧般的得意。
“哦？这弱鸡人类……是在向本少爷祈祷吗？”泷摸了摸下巴，觉得有趣极了，“看来他果然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存在了？哼哼，既然如此……”
玩心大起的泷，决定给这个“虔诚”的人类一点“神迹”看看！
他周身靛蓝色的光芒骤然暴涨！一股远比那日在街头上更加浩瀚、更加纯粹的龙威铺天盖地地笼罩而下！并非充满杀意，而是带着古老、威严、如同星空般深邃莫测的气息！
光芒中，他的身形急剧膨胀、拉伸！转眼间，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了江宸府的上空！
那并非西方神话中带翅膀的大蜥蜴，而是更接近东方传说中的神龙！修长优美的身躯覆盖着层层叠叠、闪烁着星辰光辉的靛蓝色鳞片，腹下五爪森然如钩，每一片鳞甲都仿佛蕴含着一个小小的星空。巨大的龙首威严而神圣，两根分叉的龙角直指天际，琥珀色的龙瞳如同两轮缩小的日月，俯瞰着下方渺小的宅院和更加渺小的李渔。庞大的龙躯在夜空中缓缓盘旋，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整个前院都覆盖了！
“吼——！”
一声低沉的龙吟响起，并不震耳欲聋，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压迫感！
正准备回屋的李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傻了！
他抬头看着空中那头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靛蓝色神龙，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龙！真的龙！活生生的东方神龙！就这么出现在他家上空！
那庞大的体型，那恐怖的龙威，那闪烁着星辉的鳞片……这一切都远超他的认知范围！和这头巨龙相比，之前那些邻居的攻击简直如同儿戏！
还没等他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空中的巨龙忽然低下头，那双如同日月般的琥珀龙瞳，瞬间锁定了他！
然后，巨龙张开了那仿佛能吞噬山河的巨口，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或许是龙息的前兆？），朝着他俯冲而下！
“妈呀！！！”李渔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转身就想往房间里跑！什么空间力量，什么精神力，全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就在他脚步刚动的刹那，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星海的力量瞬间将他笼罩！
定身！
李渔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最粘稠的琥珀之中，周围的空间变得坚固无比，别说逃跑，连动一动手指、转一转眼珠都做不到！只有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巨大的、布满利齿的龙口在视野中越来越大，阴影彻底将他吞噬……
万念俱灰！李渔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完了，刚出狼窝，又入龙口！这到底是什么倒霉催的穿越人生！玄星辰！你坑死我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吞噬、被撕碎的剧痛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到来。
几秒钟后，那恐怖的龙威和阴影如同潮水般退去。笼罩在他身上的定身力量也消失了。
李渔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
只见前方不远处，那个穿着靛蓝色星辰华服、头生龙角、琥珀色瞳孔的龙族少主——泷，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戏谑、无奈和探究的表情。
“喂，人类。”泷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副纨绔少爷的调调，带着几分不解，“你刚才……是在怕我？怕到以为我要吃了你？”
李渔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却刚刚化身恐怖巨龙的少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怕？废话！谁看到那么大一头龙扑下来不怕？！
泷看着李渔这副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的模样，无力地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好奇。“你这人类，当真奇怪得很。明明弱得不堪一击，住着这么大的宅子，还敢对着……呃，对着本少爷许愿？结果本少爷真身一现，又吓成这副德行？”
他踱步上前，凑近仔细打量着李渔，仿佛在观察什么稀有的标本：“我说，你们传说中的人类，不都应该是仙风道骨、弹指间星辰陨灭的大能吗？怎么到你这里，就……就变成这样了？”他伸出手指，似乎想戳戳李渔还在发抖的手臂，但又觉得有点掉价，悻悻地收了回来。
李渔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听明白了泷的话。合着刚才这龙少爷是在逗自己玩？还误会自己在膜拜他？这乌龙可闹大了！他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尴尬，还有一丝被戏弄的恼怒，但面对这位实力深不可测、背景通天的少主，他也不敢发作，只能闷声道：“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你说的那种大能。”
“看出来了。”泷撇撇嘴，环顾了一下依旧空旷的院子，“那你一个人住这儿，上次还差点被打死，就没想过学点防身的本事？就靠你那点……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间小把戏？”
李渔老脸一红，被当面说“弱鸡”和“小把戏”，实在有些挂不住，但又是事实，无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在学。”
“学？就靠那本破书？”泷目光扫过石桌上那卷《空玄初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照你这速度学下去，怕是还没入门，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他摸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看着李渔，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喂，弱鸡人类，本少爷今天心情还不错，看在你……嗯，看在你刚才‘祈祷’得还算真诚的份上，教你几手简单的空间系防身术怎么样？”
李渔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纨绔龙少爷，要教自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为……为什么？”
“为什么？”泷被问得一愣，随即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本少爷做事需要理由吗？想教就教！你就说学不学吧？不学拉倒！”说着作势欲走。
“学！我学！”李渔连忙喊道。管他什么动机，一位中等神御、龙族少主亲自指点，哪怕只是皮毛，也绝对比自己瞎摸索强百倍！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泷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过身，随意地一挥手。顿时，周围的空间仿佛荡漾起一层微弱的水波，将整个院子与外界隔绝开来，声音和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
“听着，弱鸡。”泷开始了他的“教学”，语气依旧算不上友好，但内容却直指核心，“空间力量，本质上是认知和操控‘存在’与‘虚无’的界限。你那本破书里说的感知‘纹理’没错，但太笼统。”
他伸出食指，指尖一点靛蓝色的星辉闪烁，轻轻点在李渔的眉心。
刹那间，李渔感觉自己的“感知”被强行拔高了一个维度！他“看”到了！原本无形无质的空间，在他精神视野中，变成了一张由无数细微的、不断波动扭曲的“线”与“节点”构成的巨大网络！这些“线”和“节点”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不断地生灭、交织、变形！
“这就是空间的‘基础结构’。”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力量，“你的力量太弱，强行撕裂或者折叠空间是找死。但你可以‘借用’和‘引导’这些固有的结构和波动。”
泷的手指在空中虚划，李渔清晰地“看”到，他指尖的星辉如同最灵巧的手，拨动了附近几根空间“线”，使其发生极其细微的偏转和共振。
“看好了，第一个，【偏转力场】。”泷解释道，“不需要你创造屏障，那太耗力。你只需要在攻击临体的瞬间，感知到攻击的能量路径，然后用你微弱的力量，巧妙地拨动路径上的空间结构，使其发生极其细微的偏转。哪怕只偏转一寸，可能就能让你避开要害。”
随着他的讲解和演示，李渔脑海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还可以这样！不需要硬碰硬，而是以巧破力！
“第二个，【空间涟漪·扰】。”泷继续演示，他对着远处的一块石头屈指一弹，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如同水涟漪般扩散过去，那块石头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极其粘稠和不稳定，一块被风吹起的落叶靠近那片区域，轨迹立刻变得混乱无序，最终无力地飘落。“这个可以用来干扰锁定你的法术或者箭矢，效果取决于你对空间波动的理解和操控精度。”
“第三个，【缩地微尘】。”泷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瞬已经出现在十米之外，又瞬间回到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这不是真正的瞬移，以你的力量做不到。这只是利用空间结构，在极短距离内进行超高速的滑行，用来躲避近战攻击或者拉开距离。记住，每次使用对肉身负担很大，以你现在的小身板，一天最多用两三次，否则空间结构反弹能把你挤成肉泥。”
泷讲解得很快，演示也很随意，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对空间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他并非系统地传授功法，更像是随手点拨，将一些最实用、最取巧的空间运用技巧，掰开了揉碎了，强行塞进李渔的脑海里。
李渔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与他之前自学时的诸多困惑相互印证，许多之前想不通的关隘竟然豁然开朗！他虽然力量没有立刻增长，但对空间力量的“认知”和“理解”，却在泷的强行拔高下，有了质的飞跃！
不知过了多久，泷收回了点在李渔眉心的手指，隔绝空间的力场也随之消失。
李渔感觉精神一阵恍惚，仿佛从一场深度沉浸的梦境中醒来，但脑海中多出的那些知识和空间结构的“印象”却无比清晰。
“好了，就这三招，够你这弱鸡消化一阵子了。”泷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打了个哈欠，“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本少爷累了，回去了。”
说完，他也不等李渔道谢，身形化作一道靛蓝色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夜空中，来得突兀，去得潇洒。
院子里，又只剩下李渔一人。
他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那奇妙的体验，尝试着按照泷教导的方法，调动那微弱的空间力量，去感知、去拨动周围的空间“线”。
这一次，他感觉不再是无头苍蝇般的乱撞，而是有了一丝明确的方向和着力点。虽然依旧艰难，依旧微弱，但他能感觉到，不同了！
他抬起头，望着泷消失的夜空，心情复杂。这位龙族少主，性格恶劣，行事乖张，但似乎……并无恶意？反而莫名其妙地给了他一份不小的机缘。
“看来，得好好‘消化’这份大礼了。”李渔握紧了拳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而远在京师的将军府，拾柒在狼风残酷的训练中，再次突破了极限，周身环绕的风雷之力，隐隐凝聚成了模糊的兽形虚影，引动了天地灵气的剧烈波动，引得狼风都微微颔首。
夜还很长，两条不同的变强之路，都在悄无声息地加速延伸。命运的丝线，在星空的注视下，愈发紧密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