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首被这一拳打得高高昂起。
电光火石间,常生再度抓住蟒尾凌空飞旋,卷起狂暴龙卷。
周围古木被连根拔起。
巨蟒砸落时,地面塌陷出三米深坑。
断魂刀破空而至。
刀气如星河垂落。戮仙!
寒芒闪过,长刀贯穿蟒口又从颅顶透出,瞬息间往返穿刺两次。嗷——
巨蟒发出垂死哀嚎,这等凶物纵使受创也能厮杀许久。
头颅被刺穿,却仍未断绝生机。
盘绕的刀刃在蟒身中纵横肆虐,最终破腹而出,撕开一道巨大创口。
漫天血雨倾泻而下。
巨蟒的气息终于逐渐消散。
密林深处,
感应到灵兽陨落的刹那,其其格猛地捂住嘴唇,眼眶发红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怎么可能?少女声音发颤,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飞云是部族世代供奉的圣兽,连最勇猛的战士都无法与之抗衡。
如今这尊守护神竟陨落了!
她最后朝远方投去怨毒的一瞥,转身隐入丛林。
......
咳——
常生吐出口中淤血,眉间沟壑更深。
这些异兽究竟从何处而来,实力一个比一个可怖。
鼻尖忽然嗅到清甜气息。
未及思索,身旁已掠过金色残影。
辟邪兽正贪婪舔舐着蟒血,喉间发出欢愉的低吼。
常生眸光微闪。
传闻异兽精血可助修为突破,这巨蟒战力堪比明心境宗师,浑身都是珍宝。
夜幕低垂,
月色漫野。
积雪铺地如银毯,映出一片冷光。
古木镇外,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寂静。
常生一行人披着月色疾驰而至。
大同府乃山西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连带周边州县亦显繁华。
这古木镇虽名为镇,规模却堪比寻常县城。
众人行至官驿,驿舍狭小难容全部人马,部分人只得另寻客栈落脚。
驿卒刚开门,便见一块令牌迎面亮出,天子亲军四字赫然在目。
驿卒脸色骤变,慌忙欲跪。
唐琦冷声道:免礼。
速备膳食。
驿卒低头应声,匆匆退下准备。
众人入内,常生随意落座,目光沉静望向门外。
唐琦斟茶奉上,恭敬道:大人可是忧心平阳灾情?
常生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倒会揣度心思了。
唐琦神色一紧,当即单膝触地:下官多言,请大人治罪!
常生淡淡道:起身。
并非怪你。
唐琦暗松一口气,却更添警觉——方才险些逾越本分。
不多时,驿卒战战兢兢端来饭食。
为首者双手微颤:驿中食材有限,只得这些……
唐琦挥手欲遣退众人,忽听常生搁下茶盏:且慢。
他目光如刃扫过几名驿卒:说罢,何人指使?
这几人神色惶惑,举止异常,似心怀鬼胎。
修习变天击地精神 者,五感远超常人。
驿卒额角霎时沁出冷汗,不敢直视。
常生玩味道:还要装聋作哑?
唐琦,让他们自食其果。
大人开恩!一驿卒扑通跪倒:是王大人……小的全招!
【正三品布政使司的王参政。
常生端起茶盏,沉默不语。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你们还有一次机会。常生声音平淡。
剩下几个驿卒浑身战栗,双腿如筛糠般发抖。大人饶命!一名驿卒惊恐道,那位大人身份我们真不知晓,只说若被发现便推给王参政。
常生挥了挥手。
镇武卫立即拖走了驿卒。
寒风呼啸,雪花卷入屋内。
常生伸手接住一片飘雪,看着它在掌心融化。唐琦,依你看谁是幕后主使?
唐琦沉思片刻:属下不敢妄断。
常生轻笑,眼底掠过寒芒:无妨,都杀了便是。
桌上的断魂刀微微震颤。
大同府衙东院,巡抚官邸出奇冷清。
童信闭目坐在大堂太师椅上,任凭风雪灌入。
旧官服下的身躯更显佝偻,花白鬓发随风轻扬。
堂下跪着的周子义听见咳血声,正要起身。跪着!童信拭去唇边血迹,饮茶平复喘息。
年迈的巡抚拍案怒斥:谋害镇武卫是诛族大罪!
周子义昂首道:下官愿一力承担!王元和前日已告知,平阳知府周谦被那位指挥使处决了。
我明白他的意图,不过是想借刀 ,但他仅知我与周谦同族,素有往来,却不知这些都是我刻意安排。
山西的局势您也清楚。
昏庸官吏当权,上下勾结,此地已成一潭死水。
现在正是绝佳时机。
只要将那指挥使之死嫁祸给王元和与曾宗南,您就有上位之机。
届时朝廷定会派遣重臣彻查山西,您便可乘势掌权。
若计划失败,那位指挥使也会追查到王元和头上,杀官之罪,纵使行贿万两也难逃制裁。
朝廷这些年来并非没有派遣御史监察山西。
然而结果如何?
那些御史所见不过是被允许看到的,许多人更是怀揣巨额银两离去。
他们的奏章甚至走不出这大同府城。
敢于抗争的官员,不是遭罢免,便是离奇殒命。唉......童信轻叹一声,望着堂下的周子义,无奈道:子义啊,你真以为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
你以为在算计他们,又怎知不是被他们利用?
周子义神色一滞。
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在山西地界,布政使曾宗南的势力远比他们庞大。
自己的谋划,当真能瞒过他们吗?
童信缓缓起身,负手望向窗外,幽幽道:我虽与新任指挥使素未谋面,却也听闻其名。
能执掌镇武司之人,岂是易与之辈。
京城那个地方,远比你想的复杂。
周子义低下头,面色苍白。
童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写认罪书吧。
老夫这次豁出这张老脸,希望能保全你的妻儿。
周子义不再多言,恭敬叩首,郑重道:子义......拜谢大人。
......
......
一日后,
众人正式进入大同府境。
大同府城外,两队士兵整齐列阵。
道路两侧,山西布政使曾宗南率领全省要员及大同府众官员亲迎。
望见远处飞驰而来的身影,曾宗南面色微沉,余光扫过身旁的王元和。
待常生近前,曾宗南立即上前,满面堆笑道:山西右布政使拜见常大人。
身后众官员纷纷行礼。
镇武司指挥使常生虽仅是四品官职,但此次奉皇命巡抚山西,作为天子亲军代表,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在场众人之中,唯有布政使曾宗南拥有免礼的特权。
常生利落地从辟邪兽背上跃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迎接队伍,含笑说道:曾大人这般隆重相迎,倒让本官有些惶恐了。
老练的曾宗南自见面起就在观察常生的神色,见他并无愠色,脸上的笑容更甚——看来那件事尚未暴露。常大人代天巡狩,督察山西灾情,理当如此相迎。曾宗南拱手应答。
常生抬手示意:曾大人,还是先进城吧。
我们在此逗留,难免扰民。
常大人所言极是。曾宗南侧身相让,您请先。
本官已在城中万盛楼备下接风宴,还望常大人赏光。
曾大人太见外了!
常生爽朗一笑,当先向城内走去。
万盛楼作为大同府首屈一指的酒楼,不仅日日宾客盈门,更以一位厨艺超群的神厨闻名遐迩。
然而今日却显得格外静谧。
在列队士兵的护卫下,曾宗南陪同常生穿过街道。
望着两侧被拦阻的,曾宗南笑道:常大人初来乍到,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包涵。
常生环顾四周,意味深长地笑道:曾大人言重了。
如此盛情款待,岂有怠慢之说?
何况我们镇武卫常年在外,从不讲究这些。
曾宗南眼含深意,笑容更加热络。
常生同样报以微笑——这一路上,这位老狐狸的每句话都在暗中试探他的态度。
众人进入万盛楼后,曾宗南再次延请:常大人请!
常生从容步入,待两位主官入内,其余官员才相继跟进。
三楼宽敞的厅堂里筵席已备。
曾宗南热情介绍:虽然比不上京城酒楼,但万盛楼也别具特色,常大人不妨尝尝本地风味。
常生举杯致意:那就多谢曾大人的美意了。
众人举杯畅饮,觥筹交错间,诸位官员纷纷向常生敬酒。
这些官吏个个精通逢迎之道,谄媚功夫一流。
唐琦和柴志侍立在后,眼中不时闪过顿悟之色。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忖——又学了一手。
酒过数巡,常生忽然发问:曾大人,不知山西巡抚童大人现在何处?本官既然到此,理当拜访才是。
曾宗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叹息道:唉,实不相瞒,童大人近来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已很少出府了。
就连下官如今也难得见上一面。
常生微微颔首,未再追问。
席间,常生不时询问山西政事,曾宗南皆应对自如,滴水不漏。
饮尽杯中酒,常生缓缓道:曾大人,此次本官在平阳府赈灾时发现一些事端,不知可愿一听?
曾宗南神色微变,随即故作惊讶:愿闻其详。
常生将平阳府见闻一一道来。
话音未落,曾宗南已然拍案而起,怒喝道:混账东西!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真是罪该万死!
他面色涨红,愤慨陈词:此等昏官实在辜负圣恩,愧对黎民百姓!都怪下官失察,竟被那周谦平日勤勉的假象所蒙蔽。
唉,此人真给同宗丢尽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