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两道身影紧密相拥,不愿分离。
汗珠在不断起伏的脊背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男人的背脊宽阔而紧绷,充满了力量感,那张侧脸——是陆行舟!
那个在她被陈彦斌逼至绝境时伸出援手、并沉稳处理弟弟赔偿事宜,令她心怀感激的陆老师!
他身下的女人微微仰起头,露出泛着红晕的侧脸——
是丁意!江总最好的闺蜜、公司的联合创始人,那位高高在上的丁总监!
张嘉欣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她一直敬重爱慕的陆老师,她需要仰望的丁总监……他们……他们竟然……!
在江总背后?就在这个……这个她暂时栖身的房子里?!
在她隔壁的房间?就在她弟弟因为救江总妹妹而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着温热的气息,交织的呼吸声低沉而轻柔,偶尔传来一两下压抑不住的抽息。
直到一声短促的低吟蓦地划破空气,旋即又被更深沉的呼吸与涌动的情感吞没。
双腿发麻的张嘉欣呆立原地,望着眼前难舍难分的两人,心中竟对丁意莫名地涌起一份怜悯。
主卧里,丁意轻轻咬住下唇,陌生的悸动让她羞怯地垂下眼帘。
她目光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哼,不受控制般仰起雪白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丁意终于无力地软倒在床,指尖仍微微发颤,软语求饶。
纠缠的身体终于缓缓分开,发出一声清晰而温柔的轻响。
张嘉欣迷离的眸子蓦然睁大,仿佛受了极大的震撼。
接下来的画面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张嘉欣的心防,受到的冲击更大了。
许久,随着房间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本已站得发麻的双腿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就要朝地上瘫倒!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踉跄了一下,喉咙里似乎要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惊呼或抽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喵呜——!”
一声尖锐凄厉、饱含惊吓的猫叫声,如同平地惊雷,猛然从客厅阳台的方向炸响!
紧接着是“哐当!哗啦!”一阵乱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如同冰水浇头,一下子惊醒了主卧里沉沦的两人!
陆行舟的动作僵在半空,如同定格。
他蓦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门口方向,脸上情欲未退,但已被警惕和惊疑覆盖。
丁意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声音也颤抖起来:
“什……什么声音?!”
陆行舟反应极快,一把扯过旁边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侧耳倾听。
那猫叫声还在持续,带着明显的受惊和愤怒,伴随着爪子挠玻璃的刺耳声音。
“野猫?”陆行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可能从阳台没关严的推拉窗钻进来,碰倒了东西。”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门缝——门确实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他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太急切了?
但他更倾向于认为是风或者猫弄的。
他迅速起身套上裤子,同时示意丁意别动,随即放轻脚步走向门口。
而此时此刻,次卧的门,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死死地关紧!
张嘉欣在猫叫骤响的一刹那,那刺耳的噪音如同强心针,硬生生将她从即将瘫软的边缘拉了回来!
趁着陆行舟被猫吸引注意力的宝贵几秒——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手脚并用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回了自己的次卧!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背靠着门后的墙壁,死死地捂住嘴,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陆行舟轻轻拉开主卧的门,他戒备地走到客厅,探出头去扫视客厅——
阳台的推拉窗开了一条缝,一个塑料花盆翻倒在地,泥土撒了一地。
一只炸毛的橘猫正弓着背,尾巴竖得像根棍子,发出威胁的低吼,警惕地扫视着陌生的环境。
旁边的塑料猫碗被它踢得撞在推拉门轨道上,轻飘飘滚向角落。
“妈的,真是野猫!”陆行舟低骂了一句,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大半。
他走过去,拉开客厅的玻璃门正要驱赶。
那橘猫“嗖”地一下从阳台推拉窗缝隙窜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回主卧门口,对着惊恐未消的丁意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跑了。就一只猫,估计是闻到屋里之前有猫粮味,”
“想进来找吃的,结果自己吓自己,弄翻了东西。”
话音未落,陆行舟的脚步极其细微地一顿。
他那经过生死淬炼过的耳朵,在猫闹后的短暂死寂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异响——
像是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气音!
又或者是恐惧中失控的身体蹭过门板发出的细微“簌”声!
这声音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却如冰冷细针,精准地刺穿了他因‘野猫’而松懈的神经。
他倏然抬眼,鹰隼般的目光锁定次卧门,眉心微蹙,眼底掠过一丝狐疑。
没有丝毫犹豫,脚步无声地转向次卧门口。
手指搭上冰冷的门把手,并未急于转动,而是侧身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屏息凝神。
里面死寂得可怕,但这死寂本身,就让他心脏猛地一沉。
他不再犹豫,轻轻拧动门把手,将门向内推去——
但只推开了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
同时身体绷紧,做好了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视线所及之处?,仿佛一切如常。
然而门后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心跳声,像一道冰锥,倏地戳破了陆行舟所有侥幸的泡沫!
他的手指僵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血液登时凝固!
一股寒意直冲头顶,紧接着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刺骨的麻木和巨大的嗡鸣。
张嘉欣在门后面!她回来了!
她……她全都看见了?听见了?!
“怎么了?咳咳……”
主卧里,丁意紧张地问,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如同天籁般及时响起。
陆行舟紧绷的神经和手上的力道,在丁意声音响起的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顷刻间做出了决断——现在绝非摊牌之时!
尤其是在丁意面前!撞破张嘉欣,意味着立刻引爆一颗炸弹。
丁意的羞愤、张嘉欣可能的崩溃、江揽月那边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局面将彻底失控!
“没事,”他强压下翻涌的惊涛骇浪,扭头对着主卧里面的丁意说。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僵硬:
“一只‘野猫’而已,虚惊一场。”
他像是在说服丁意,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但说得毫无底气,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话音未落,他握着门把的手腕看似随意地一带,“咔哒”一声轻响将次卧门关上。
陆行舟转身走向主卧,丁意蜷缩在被子里,紧张得无以复加。
她看着陆行舟,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后怕和不确定。
她没说话,攥着被子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
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未散的悸动,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惊魂未定和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