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终于在一个清晨彻底停歇。洞外万籁俱寂,一片刺眼的银白世界。积雪深及膝盖,将山坡、树林和远处的高地营地完全覆盖,只留下模糊的轮廓。天空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清冷的湛蓝,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四人站在洞口,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眼前的景象既壮美又令人头疼。
“雪停了,该干活了。”林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贯的沉稳,“第一步,清出一条路来。”
清雪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没有现代工具,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他们用宽大的树皮做成简易的雪铲,用坚韧的木板绑成推雪板。阿伦一马当先,用推雪板奋力将积雪推向两侧,开出最初的通道。林远紧随其后,用树皮铲将剩余的薄雪和碎冰清理干净。凯拉和小敏则负责将推到路边的积雪拍实,防止其滑落回路面。
进展缓慢。积雪在低温下变得坚硬,推铲起来十分费力。阳光照射下,表层积雪稍有融化,浸湿了他们的皮裤和靴子,寒冷刺骨。但四人轮番上阵,互相替换休息,号子声和铲雪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花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一条从洞口到溪边取水点的狭窄通道才被艰难地打通。
“这样不行,”阿伦抹着汗,看着依旧被深雪覆盖的坡路,“上坡的路更长,雪更深,靠铲不知道要铲到什么时候。”
“做雪鞋。”凯拉早有准备。她之前观察过一种韧性极佳的藤蔓,此时派上了用场。她指导大家用粗树枝弯曲成椭圆形的框架,然后用火烤定型,内部用细藤蔓纵横交错编织成网,边缘钻孔穿上皮绳,可以绑在靴底。雪鞋大大增加了脚底与雪面的接触面积,有效防止下陷。
第二天,装备了简易雪鞋的四人开始向高坡营地进军。走在深雪中依然吃力,但比之前一步一陷要好了很多。沿途,他们仔细检查了被大雪覆盖的设施。堆放的干草和引火物被厚厚的积雪压着,但覆盖的树皮起到了保护作用,底层的物资基本干燥。泥浆池已冻成硬块,只能等待自然解冻。最让人担心的是新砌的墙基和那些砖坯。
小心翼翼地清理掉墙基上的积雪,露出青灰色的砖体。林远和凯拉仔细检查每一块砖,尤其是砖缝。
“还好,”凯拉用手指用力按压砖缝间的草泥,又用匕首尖轻轻撬动,“冻得很硬,没有松动的迹象。低温反而让泥浆固化得更彻底了。”
砖坯堆的情况也类似,表层的砖坯有些潮湿,但并未出现粉化现象,这得益于之前充分的晾晒和凯拉建议的侧立码放方式,减少了受潮面积。
“万幸,”林远长舒一口气,“基础保住了。等雪化一化,地面解冻,就能继续施工。”
但眼前的困境是,厚厚的积雪使得任何建设工作都无法开展。坡顶平台一片白茫茫,根本无法施工。
“不能干等,”林远看着茫茫雪原,“雪化需要时间,我们不能浪费时间。既然坡上暂时去不了,我们就在下面做些准备工作和探索。”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的活动重心暂时转回了山下和周边区域。上午,他们继续拓宽和加固从山洞到溪边的道路,并沿着溪流向上游和下游进行短距离探索,标记出几处可能含有更优质黏土或石料的地点,以备将来之用。凯拉和小敏则花更多时间处理皮张,缝制更保暖的皮帽、手套和护腿,以应对严寒。
下午,他们利用洞内的空间,进行更系统的技能训练。林远将格斗技巧分解成更细小的动作,反复练习发力与步伐的配合。阿伦专注于弓箭的精准射击,在洞内有限的射程内设立标靶,锻炼稳定性和准头。凯拉则研究如何改进工具,她尝试将更薄的燧石片嵌入木柄,制作更锋利的切割工具,甚至开始琢磨如何利用巨蜥的筋腱制作更强韧的弓弦。
夜晚,围炉讨论的内容也更加深入。凯拉根据雪灾的经验,对营地蓝图进行了修订:“库房的墙壁要加厚,屋顶坡度要更陡,利于积雪滑落。柴棚必须完全封闭,最好也能用砖石砌筑一部分。蓄水池的覆盖要更严密,防止积雪污染。”
“还要考虑极端情况下的逃生和避险路线,”林远补充道,“如果高坡营地遇到紧急情况,我们得有备用的撤离方案和隐蔽点。”
这场大雪,像一次被迫的休整和压力测试。它打断了建设的进程,却也给了他们喘息、反思和深化准备的机会。他们不仅保住了已有的成果,还利用这段时间锻炼了技能,完善了计划,对生存环境有了更深的了解。
十几天后,气温开始缓慢回升,持续的日照让积雪开始消融。坡路上的雪变薄了,部分地面裸露出来,泥泞不堪,但通行已不是问题。高坡平台上的积雪也融化了大半,露出了灰黑色的土地和那段已砌好的矮墙。
四人再次踏上高坡,脚下是湿滑的泥泞,但心中充满了决心。经过冰雪的洗礼,那段矮墙显得更加坚不可摧。而他们对建设新家园的蓝图,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和坚定。雪化了,路通了,是时候继续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