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再次降临,海天相接处泛着鱼肚白。营地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小敏一夜未眠,精心照看着张先生,也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烤熟的贝类和烧开的水。张先生的状况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急剧恶化,只是在高烧的泥沼中挣扎。
林远、凯拉和阿伦沉默地吃完东西,开始最后清点装备。每人背上一个用藤蔓和树叶简单编织的背篓,里面装着火把、水壶、一部分绳索和少量食物。林远将另一段绳索斜挎在身上,腰间别着磨锋利的短矛和多功能刀。凯拉紧紧抱着她的笔记本和笔,这是她不可或缺的武器。阿伦也拿着一根短矛,年轻的脸庞上既有紧张,也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记住,”林远在做最后叮嘱,目光扫过凯拉和阿伦,也看了一眼满眼担忧的小敏,“进去之后,一切听我指挥。跟紧,不要触碰任何不明确的东西。凯拉,优先记录环境和路径。阿伦,注意后方和侧翼。我们以火把为信号,正常前行火把保持燃烧,遇到危险快速左右摇晃,需要撤退则画圈后向来路移动。如果失散,不要慌乱,尽量原路返回,或者回到这个入口处等待。”他又看向小敏,“我们进去后,你照顾好张先生和自己。如果……如果到日落我们还没出来,你就不要再等,沿着海岸线向另一个方向寻找出路。”
小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力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没有更多的告别,三人转身,再次踏入丛林,向着那片幽蓝的荧光花园走去。白天的丛林依旧闷热潮湿,但三人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冷。路已经走过一次,轻车熟路,不到正午,他们便再次来到了那片林间空地。
白天的荧光花园,少了几分夜晚的神秘诡异,却多了几分生物意义上的奇特。那些发光的蕨类在阳光下呈现出深紫近黑的叶面,只有叶脉依旧隐隐透出蓝色。它们密集地生长在一起,几乎覆盖了整个金属地面,唯有中央那个圆形的、带有奇怪凹槽的井盖状结构清晰可见。
“就是这里了。”阿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短矛。
林远示意大家停下,再次仔细观察周围。除了植物的怪异,没有发现动物活动的痕迹,只有那种甜腻的气味依旧浓郁。他走到井盖旁,用短矛小心地刮掉边缘厚厚的苔藓和泥土,露出了更多锈蚀的金属本体。他尝试用力推动或撬动,井盖纹丝不动。
“需要工具,或者……钥匙。”林远皱眉,看着那个六角形凹槽。
凯拉蹲下身,仔细研究那个凹槽。凹槽内部很干净,没有锈迹,似乎经常被使用?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她拿出本子,仔细描摹下凹槽的形状和尺寸。“这个形状很特殊,不像是标准的扳手接口。”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阿伦用短矛无意识地戳着井盖边缘的泥土,突然感觉矛尖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咦?下面有东西!”
林远和凯拉立刻过去帮忙。三人用手和刀小心地清理掉那块区域的泥土和苔藓,发现井盖边缘的土地下,似乎埋着一个同样材质的小金属盒,只露出一角。林远用刀小心地将它撬了出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同样锈迹斑斑,但盒盖与盒身接缝处似乎密封得很好。没有锁,但盒盖卡得很紧。林远用力才将它掰开。
盒子里没有预想中的钥匙,只有一块扁平的、材质不明的黑色石板,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或纹路。
“这是什么?”阿伦拿起石板,翻来覆去地看,入手微凉。
凯拉接过来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所以然。林远拿过石板,触手的瞬间,他感到一丝极微弱的、类似静电的麻刺感,但转瞬即逝。他心中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阿伦突发奇想,拿起那块黑色石板,对着井盖中央的凹槽比划了一下。形状似乎……有些接近?
“让我试试!”阿伦将石板对准凹槽,用力按了下去。
奇迹发生了。严丝合缝。
就在石板嵌入凹槽的瞬间,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机械嗡鸣声响起。井盖中央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蓝光,沿着凹槽的纹路迅速流转了一圈。随后,“咔哒”一声清脆的金属解锁声传来。
紧接着,沉重的井盖并没有向上弹开,而是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地、平稳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向下延伸的漆黑圆洞。一股混合着陈腐空气、机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学气味的冷风,从洞口中扑面而来。
洞口下方,是一段锈蚀严重的金属梯子,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门,开了。
三人站在洞口,望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准备了一天的勇气,在真正面对这地心之门时,依然显得微不足道。林远点亮了第一支火把,跳动的火光勉强照亮了洞口下方几米的范围,映照出三人凝重而决绝的脸。
“我第一个下去。”林远将火把探入洞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凯拉第二,阿伦断后。抓紧梯子,一步一步,慢一点。”
探索,现在真正开始了。未知的奥秘与危险,就在这扇向他们敞开的铁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