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会议后,丁锋便对外宣称闭门施法,把自己关在库房,其实是调用系统,提取变色布料绸缎。
数日后,当他再次出现在众女面前时,手中已多了几匹流光溢彩的织物。
那布料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霞红色,仿佛天边最绚丽的那一抹晚霞被裁剪了下来,待到移至室内烛光下,竟又奇妙地转为深邃的紫蓝色,隐隐有细碎的流光在织物表面游走,宛如夜空中的星河。
这种东西在新时代不算什么好东西,可在当时足以震惊那些买双丝袜都费劲的太太小姐。
众女围拢过来,抚摸着那光滑沁凉、柔韧异常的质感均是惊叹不已,连呼神仙手段。
丁锋将布料分发给绣绣、左海璐、露露等几人,嘱咐道:“先裁几件荷包、帕子,你们自己用,记住只在重要的场合不经意间显露,旁人若问起,便说是天星城工坊偶然所得的稀世珍品,数量极少,非金非银可以衡量,乃是身份的象征,轻易不示人。”
计划就此悄然启动。
数日后恰逢沂县北部大地主石老太爷七十大寿,绣绣和左海璐代表天星城前往祝寿。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酒至半酣,绣绣起身许是不小心袖中一方紫蓝色的手帕滑落在地。
恰有眼尖的太太看见,那帕子在厅堂明亮的汽灯下,竟隐隐泛着霞光,不由得低呼一声。
绣绣忙不迭拾起,歉然一笑,小心收入袖中,那惊鸿一瞥的华美,却已烙印在不少女眷心中。
不久后,在另一个乡绅家的堂会上,露露应邀参加,酒过三巡借着醉意让丫鬟递过琵琶,要弹唱助兴。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新裁的坎肩,日光下是寻常的藕荷色,并不十分扎眼。
然而,当她移步至烛火通明的戏台中央抱起琵琶时,那坎肩在灯光映照下,竟渐渐流转出梦幻般的紫金色光泽,与她曼妙的身姿和婉转的歌喉相得益彰,直如仙子临凡。
台下众女眷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曲终了纷纷围上来打听这坎肩的来历。
露露只是掩口轻笑,语焉不详地说乃是丁爷所赠,天星城秘制外界绝无仅有。
郝殷桃的酒楼,也成了天霞锦传闻的发酵地。
她借着生意让客商无意中把消息透露出去,不到一月,甚至连省城某位要员的姨太太都托人辗转找到天星城,试着想求购一匹天霞锦而不可得。
客商们带着礼物在天星城找关系,甚至打听到外贸马队那,郭龟腰推脱只因这料子制作极难,一年也出不了几匹,都被丁爷留着打点最关键的关系,或是赏赐给有大功之人搪塞了过去。
苏苏和费银子则活跃在年轻小姐、姨太太的圈子里,这俩人去县城听戏、逛街拿出用天霞锦边角料做的精美荷包、扇套显摆,引得那些爱俏的年轻女子羡慕不已。
日子一天一天过,起初那些地主家的女眷还将信将疑,觉得不过是天星城故弄玄虚。
可随着见到实物的人越来越多,那变幻莫测的色彩和绝无仅有的特性,以及天星城方面刻意营造的稀缺高端饥饿营销,逐渐动摇了她们的怀疑。
尤其是当她们听说,连省城的大人物都求而不得时,一种微妙的心理开始滋生,若能拥有一件天霞锦制成的衣物或饰品,岂不是证明自家身份地位,甚至超过了省城那些官太太?
欲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
首先坐不住的,是那些平日里最好面子、又掌管着家中部分财权的姨太太和得宠的千金小姐、儿媳少奶奶。
她们开始拐弯抹角地向绣绣、左海璐等人打探,能否割爱少许?哪怕只是一尺半幅,做个抹额、手帕也是好的。
绣绣等人按照丁锋的吩咐,表现得极为为难,言辞闪烁,只强调此物珍贵,非比寻常,连天星城自家库存也极其有限,乃是战略资源云云。
越是如此,那些女眷便越是心痒难耐。
一个月后,时机渐渐成熟。
丁锋示意郭龟腰,可以开始不经意地放出第二阶段的消息了。
于是市面上开始流传更具体的说法,天霞锦原料乃天山冰蚕丝混合南海鲛人泪,工艺繁复,百匹难成一匹,光是成本一匹就需耗费五百大洋,而且有价无市,但丁团座感念乡谊,偶尔也愿以物易物,比如用上好的田亩来换兴许有门路,毕竟土地是实实在在的根基。
同时也有小道消息放出,天星城资金有时周转也愿意加价一成,回收之前流出的少量天霞锦,而且这回收价据说每月都在涨。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沂县茶馆内,几个先生正在高谈阔论。
“李爷,听说了么?五百大洋一匹?还得用田换?而且非沂县八乡的地主家眷不可,别人想要还没资格。”
“人家天星城还加价回收,这岂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俺要是地主也要囤一些,借钱也合适啊。”
“我就说嘛,这等宝贝,怎么可能用寻常金银来衡量,你想要人家还不愿意卖呢,这都是人情世故,听说了么?咱让东洋鬼立东三省那皇上都想要来给妃子。”
“那倒是不太可能,不过张老爷家的三姨太前儿个好像用城南的二十亩水浇地,换了一尺半布料,做了个荷包,可把她神气坏了。”
“真的假的?二十亩地就换个荷包?那可值二百大洋呢。”
“嘿,你可别小看这物件,人家那荷包,晚上发光,而且听说天星城放出话,愿意用二百二十大洋回收她那块料子呢,她没舍得卖,说等着涨到三百再说。”
“这转手就能赚几十大洋?那地一年才能出多少租子?有这都不用锄地了。”
事是越传越邪乎,民间传言已经传到各大军阀老总趋之若鹜。
类似的对话,在沂县八乡的深宅大院里、茶余饭后间悄然流传。
怀疑、震惊、嫉妒、贪婪种种情绪交织蔓延。
终于,已经有人开始按捺不住。
第一个吃螃蟹的是镇上一家中等规模地主家的宠妾。
她仗着老爷宠爱,又听闻回收稳赚的消息,软磨硬泡,硬是让地主拿出了十五亩靠近天星城的旱地地契,从绣绣那里秘密换得了一尺见方的天霞锦,迫不及待地做成了一条束发额带。
当她戴着那条在日光下霞光隐隐、在烛火下流光溢彩的额带出现在一次乡绅聚会时,瞬间成为了全场焦点。
所有女眷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那羡慕、嫉妒的眼神,让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且有人私下传出,天星城确实愿意加价一成回收时,这种满足感更是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