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正给马背上的银箱系绳索,叶天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从帐篷后绕出来,帆布一角沾着草屑,显然是刚从外围查探回来。“放心,阴癸派的人没敢靠太近,只在三里外的林子里晃悠,看那样子是想等我们动身后再跟梢。”他把包袱往地上一放,解开绳结,里面滚出几个油布包,“刚在坡下找猎户买的熏肉和硬饼,够吃到落马坡了。”
徐子陵蹲下身翻了翻,拿起块熏得油亮的鹿肉:“你倒会找,这肉看着就入味。”
“那是,”叶天拍了拍腰间的短刀,“跟猎户打交道得懂规矩,上次帮他打跑了偷猎物的狼,这次买肉一分钱没多要,还送了袋野枣。”他瞥见柴绍手里的洛阳布防图,凑过去扫了两眼,“这图标得够细,连西市的绸缎庄都画了?”
“李大哥特意让人补的,”柴绍解释道,“说你们可能要去拜访那家绸缎铺的掌柜。”
寇仲啃了口野枣,含糊道:“老船夫的女儿嫁在那,总得去瞧瞧。叶天,你路子野,到了洛阳帮着打听打听,那掌柜为人咋样,别让姑娘受了委屈。”
叶天应了声,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竹筒:“对了,刚才在林子里捡着这个,里面塞着张纸条,像是阴癸派的暗号。”他倒出纸条,上面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看着像地名,你们认得不?”
徐子陵接过纸条,眉头微蹙:“这是‘枯骨滩’‘黑风口’……最后这个是‘断魂桥’,都是落马坡附近的险地。看来白媚是想在咱们去玄甲军接应点的路上设伏。”
“设伏?来多少杀多少!”寇仲把枣核一吐,拔刀出鞘,“叶天,你枪法准,等下走在队伍前头,见着黑影就先给几枪;子陵兄,你跟在中间护着银箱;柴绍,你跟紧我,咱们两翼包抄——”
“等等,”叶天突然按住他的刀,“硬拼不值当,我有个法子。”他指了指包袱里的硬饼,“把饼掰碎了混点料,撒在必经的窄路上,阴癸派的人踩上去……”他做了个“滑倒”的手势,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保管他们追不上。”
徐子陵失笑:“你倒会想辙。”
“对付这些人,不用讲规矩。”叶天把饼子倒在盆里,又往里面拌了些滑腻的桐油,“这招叫‘脚下抹油’,保管他们在枯骨滩摔个够。”
寇仲看得直乐:“妙啊!快弄快弄,等天亮出发,让白媚那群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队伍准时动身。叶天扛着枪走在最前,枪尖上挑着个系了铃铛的布偶,走两步晃一下,铃铛“叮铃”作响,既当信号,又能引蛇出洞。徐子陵护着银箱走在中间,寇仲和柴绍分守两翼,一行人踩着晨露往落马坡去,谁都没说破,叶天往枯骨滩方向撒饼屑时,寇仲偷偷多拌了两把桐油——
这趟路,注定不会太平,但有叶天这机灵劲儿掺在里头,倒多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