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旧楼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盆重生的月季花就摆在窗台上,粉红色的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林夏蹲在花前,指尖轻轻拂过花瓣,阿鬼站在她身边,白衬衫的衣角被微风掀起,与花枝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没想到它真的能开花。”林夏的声音里满是惊喜,抬头看向阿鬼时,眼底的笑意像盛了阳光。
阿鬼笑了笑,伸手碰了碰花瓣,指尖的微光与露珠相融。“是你和奶奶的执念,给了它新生。”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今天我们要去见的,是最后一个记得我的人。”
林夏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按照阿鬼记忆里的地图,最后一位旧楼居民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老小区里,是当年和阿鬼一起在楼道里弹玻璃球的小男孩,名叫陈建国。
两人打车来到老小区,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阿鬼的身影在熟悉的气息中变得愈发清晰,甚至能看清他白衬衫上的细小纹路。走到三楼,林夏敲了敲302室的门,里面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明亮。“你们是?”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
“请问是陈建国爷爷吗?”林夏礼貌地问道,“我们是来拜访您的,关于以前住过的那栋旧楼。”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客厅里摆放着老式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正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蹲在地上弹玻璃球——那是陈建国和阿鬼。
“你们也知道那栋旧楼?”陈建国给他们倒了杯茶,目光落在阿鬼身上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小伙子,你长得真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
阿鬼的心猛地一紧,声音有些哽咽:“陈爷爷,我就是阿鬼。”
陈建国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他仔细地打量着阿鬼,眼眶渐渐泛红:“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他说不下去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林夏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认的场景,心里暖暖的。阿鬼走上前,轻声说:“陈爷爷,谢谢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总是把最漂亮的玻璃球让给我。”
“傻孩子,你一个人在旧楼里多孤单啊。”陈建国握住阿鬼的手,虽然他看不见阿鬼的实体,却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度,“那时候我总觉得你怪怪的,白天很少出门,直到后来我搬走了,才听我妈说,旧楼里有个被困的小鬼,原来就是你。”
阿鬼笑了笑,说起了小时候的往事。他们一起在楼道里弹玻璃球,一起爬上屋顶看星星,一起偷偷溜进厨房找吃的。陈建国的记忆被唤醒,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
“后来我当了老师,教过很多学生。”陈建国说,“每次讲到‘友谊’这个词,我都会想起你。我总跟学生说,真正的友谊,是无论相隔多久,都不会忘记的。”
阿鬼的身影在陈建国的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在阳光下留下淡淡的影子。林夏知道,陈建国的记忆给了阿鬼强大的力量,让他离“真正存在”又近了一步。
临走时,陈建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玻璃球。“这是我收藏了一辈子的玻璃球,本来想等老了以后,再去旧楼里找你一起弹,现在就交给你了。”他把盒子递给阿鬼,“以后有空,常来看看我。”
阿鬼接过盒子,指尖微微颤抖。玻璃球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像是他们童年的时光,永远闪耀着。“好,我会的。”他轻声说。
离开老小区后,林夏和阿鬼回到了旧楼。夕阳西下,旧楼被染成了金黄色,二楼西侧的窗棂上,那串锈死的风铃突然叮铃哐啷地响了起来,像是在欢迎他们回来。
阿鬼走到窗边,打开那个装满玻璃球的铁盒子。他拿起一颗蓝色的玻璃球,放在阳光下,玻璃球里仿佛装着一片星空。“林夏,”他转过身,看着林夏,“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再找更多人了。”
林夏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这些记忆,这些友谊,还有你的执念,已经让我能够永远留在你身边了。”阿鬼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而且,我发现,真正的存在,不是靠别人的记忆,而是靠自己心里的爱。”
他走到林夏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他的手不再是微弱的温度,而是和普通人一样温暖。林夏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清晰,再也不会透明,白衬衫上的褶皱,头发上的柔软,都和真人一模一样。
“你……”林夏的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
“我终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陪你看海,爬山,看日出日落了。”阿鬼笑了,笑容里满是幸福,“我终于可以真正地陪你长大,陪你变老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身影紧紧地叠在一起。林夏靠在阿鬼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心里充满了幸福。
她知道,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旧楼里的回忆,老照片里的秘密,玻璃球里的童年,还有那朵重生的月季花,都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而那串风铃,会一直挂在窗棂上,见证着他们跨越时空的友谊,见证着他们永恒的陪伴。
月光下,阿鬼轻轻拿起一颗玻璃球,放在林夏的手心。玻璃球里的星光,映照着他们的笑容,也映照着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