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钰微微低垂眼眸,唇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抹胭脂般的红晕从他莹白的耳后悄然蔓延,直至纤细的颈间。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对方的瞳孔中,就连空气中飘散的醇厚酒香,也仿佛被这旖旎的氛围浸染,化作蜜糖般缠绵的甜意。
“尝尝这道清蒸鲈鱼。”沈清钰执箸布菜,巧妙地化解了方才的暧昧气氛,将秦牧时的思绪拉回席间。
待宴席将尽,他忽然取出个紫檀木匣,指尖在匣面上轻轻摩挲:“这是我亲手制作的皮雕虎头包,权当谢礼,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沈清钰耳尖微红,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木匣边缘,略显局促却仍落落大方地向前迈了一步,将精心准备的礼物双手奉上。
这是吩咐白烨回府取来的,为了使礼物看起来体面些,他还特意配上了一个紫檀木匣。
虽然比起秦牧时所赠的厚礼,这份谢礼显得朴实无华,但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也不知这人能满意吗?
秦牧时微微一怔,笑意渐敛,眼中却泛起暖意。
他接过木匣,取出皮包,指尖缓缓抚过那一道道细密的针脚,仿佛触到了那份真挚的诚意。
包盖上那只威风凛凛的虎头栩栩如生,每一根虎毛都纤毫毕现,立体感十足,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饶是见多识广的秦牧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精湛的皮雕工艺实属罕见。
虽然他也曾见过不少海外舶来的皮具,但能将雕刻技艺如此完美地运用在皮具上,又兼具实用性的,这还是头一回见到。
他将包斜背在肩上,高大挺拔的身形让背带略显短促。
沈清钰上前帮他调整到合适长度。
这款包是邮差包式样的,采用上等黄牛皮精制而成,挺括有型。
打开包盖,内部分为三个功能各异的夹层,背面还设有精巧的插袋,处处彰显着实用与美观的完美结合。
秦牧时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背着新包在原地转了两圈,向两个小家伙炫耀道:“大宝、小宝,快看叔叔的新包,好不好看?”
两个孩子很给面子,拍着肉乎乎的小手欢呼雀跃:“好看!秦叔叔\/漂亮叔叔真好看!”
秦牧时开怀大笑,良久才凝视着沈清钰,认真道:“钰哥儿,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虽非金非玉,不饰浮华,却比千金更重,比珍宝更暖。”
沈清钰如释重负地轻舒一口气,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你喜欢就好。”
秦牧时注意到沈清钰今日背的也是个皮雕斜背包,雕的是戏蝶图,款式更为适合年轻哥儿。
他心情大好,爱惜地抚摸着虎头包,一刻也不愿取下。
用完餐后,沈清钰将孩子托付给白槿和白烨带回沈府。
在承诺会带新玩具回家后,两个孩子才依依不舍地跟着离开。
白槿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秦牧时见状轻笑道:“放心,日落前,我定将你们家公子毫发无损地送回府上。”
几人在仙客来门口分开,白槿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骡车。
此时,仙客来二楼雅间内,一位身着宝蓝色锦缎华服的男子正百无聊赖地倚窗远眺,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当他看清沈清钰的侧颜时,不禁惊呼出声:“钰哥儿!是钰哥儿!”
情急之下,他顾不上礼节,夺门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
席上众人面面相觑,王金琰脸色阴沉。他费尽心思才请到商县令的大公子商南舟赴宴,本想借此攀上商县令这条线。
谁知这位大少爷竟如此不给他面子,席间寡言少语,任他如何试探都不肯松口,现在更是连个交代都没有就离席而去。
一个跟班小声嘀咕:“王公子,就这么让他走了?”
王金琰冷哼一声:“不然呢?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各位,我们继续饮酒作乐。”
待商南舟奔至楼下,沈清钰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急忙拦住门口的侍童:“方才门口那位夫郎去哪了?”
侍童一脸茫然,不知他所指何人。
恰巧掌柜送客归来,见是县令公子,眉头微蹙,连忙上前询问:“不知商公子有何贵干?”
商南舟急切地重复了问题,掌柜恭敬答道:“商公子怕是认错人了。那位是我们东家的夫郎,二人鹣鲽情深,恩爱非常,膝下还有两位可爱的小公子。”
心中暗想:这商南舟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现在竟敢打东家夫郎的主意,实在不成体统。
商南舟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不是钰哥儿……”
转念一想也是,钰哥儿至今还在生他的气。
都怪自己当年软弱无能,才让钰哥儿赌气嫁给一个乡下汉子,远走他乡,一年才回香山县一次。
他索性不再回席,那些人的阿谀奉承,不过是因为他父亲是县令罢了。
商南舟沿着湖畔漫无目的地走着,远远望见那位酷似钰哥儿的夫郎。
他身旁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登上一艘精致的湖舫,二人想必是要泛舟赏景。
商南舟望着渐行渐远的湖舫,心中百感交集: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场变故,他和钰哥儿两人,也应像仙客来东家夫夫那般恩爱吧。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切都无法重来。他苦涩一笑,他们之间,终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