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月亮,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阳台上,风从半开的窗子溜了进来,窗纱随着风鼓动。
丝丝凉凉的晚风像丝绸一样,悄无声息地贴在皮肤上。风里裹挟着独属于南方的味道——被雨水反复洗涤过、清冽的土腥味,还有 刚刚修剪过的草坪所散发的草味。
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沙发上有个人影,平缓的呼吸牵动着胸膛有规律的起伏,风拂在他的脸上,一并抚平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安抚着心底的创伤。
“铛......铛......铛......”
墙上的挂钟发出三声沉闷的声音,与此同时,远处传来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的声音,车灯一闪而过,一道强光扫过客厅,水晶灯折射出凛冽的光。
不多时,门锁转动,这个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老婆,我已经到家了,你大概几点回来?”严子阳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在关上门的同时打开玄关的灯,“要我去接你吗?外面正在下雨,你做了一天手术,肯定累坏了,不能疲劳驾驶,我等会儿去接你啊。”
他脱下刚刚被雨水淋湿的外套,一声微弱且不属于他的呼吸声传来,顿时让他后背发凉。
严子阳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语气毫无异常,“对了,倾倾,我刚想起来你前天不是说想喝椰子鸡汤吗?我现在处理一下食材,正好白天你起床就能喝,可能会晚点过去啊,你要是结束的早,就在办公室里眯一会儿,嗯嗯,好,挂了。”
电话一挂断,昏暗的客厅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先前被话语掩盖的雨声,在此刻清晰地敲打在窗上。
“喵~~”一声突兀的猫叫声打破这无声的僵持。
严子阳把手机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扶着墙壁换上拖鞋,顺带打开客厅的灯,视线警惕地锁着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影。
刚刚发出叫声的猫,正安安静静地窝在那人的头顶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严子阳。
“如果是客人,还请明早再登门拜访,内子不在家,恐不能妥善招待。”严子阳的语气平静没有波澜——但也没有一丝感情。
他边说边摘下手腕上的手表,活动着身体,“如果不是客人......那就别怪我招待不周了。”
空气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黑猫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害怕地尖叫一声,猛地从那人头顶上窜了下去。
“那......”一声清冷又戏谑的嗓音响起,带着嚣张和不羁,“究竟是怎样的招待不周啊?鄙人倒是想见识一下。”
“是吗?”严子阳微微眯眼,眸中锐利一闪而过,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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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预兆,两人同时动了!
严子阳先是一记扫腿踢了过来,直冲他的头部。
沙发上的人迅速将头低下,然后起身后退。
严子阳这才看清他的脸,是一张很精致的脸,那双处变不惊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撑着沙发,一跃而过,顺势又踢出去一脚。
那人双手格挡开他的攻击,后退一步稳住身体。
严子阳穷追不舍,再次扫腿袭来,直取对方支撑脚的膝窝,迅捷而狠厉。
对方早有预料,提膝格挡的瞬间,手臂快速探出,要锁他的咽喉。
格挡、擒拿、反制。这一系列动作尽在几息之间完成,快到只剩下残影。
严子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疑惑,这人怎么了解自己!
只是一个愣神之际,对方就企图将他顶在墙上,严子阳瞬间反应过来,拧身卸力化解,顺势踢出一脚,对方躲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呼~”严子阳舒了一口气,咬牙道,“可以啊,兄弟。”
对方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但是挑衅的意味十足。
严子阳舔了舔嘴角,抓准时机,猛地切入对方中线,一个标准的侧摔将人狠狠掼向地面!
对方却在身体失衡的瞬间,绞住他的手臂,连带着他一同翻滚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砸在地板上。
严子阳占据着上位,手肘死死抵在对方锁骨,全身力量压了下去。
而对方一只手死死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攻向他肋部的空当。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汗水从下颌滴了下来,砸在对方紧绷的脸上。
就在两人扭打的间隙,不知道是谁的脚踢到了电视旁边的花几。
上面那只羊脂玉般的白色瓷瓶猛地一晃,瓶中几支开得正艳的红玫瑰随之颤动,整个瓷瓶顿时摇摇欲坠。
扭打两人瞬间大惊,立刻松开了手——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严子阳抱住了瓷瓶,那人扶住了花几。
还好,还好没有碎。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严子阳擦了擦额角细汗,心惊的同时还有些后怕。
这花瓶要是碎了,他能蜕层皮!
那人将花几放好,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支玫瑰递给他。
严子阳仰头看他,对于对方这些奇怪的操作,着实有点看不明白。
如果是恐怖分子,是不会在意一个花瓶的,更何况,这人还这么熟悉自己的攻击招式。
“你是谁?”严子阳接过玫瑰花插进瓶子里,冷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啧,你什么态度啊!”那人嫌弃地瞥了一眼,然后很自然的走到餐桌倒水,举止之间都带着几分熟稔和随意,“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的狗命!”
那人喝了口水,偏头看他,嘴角噙着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那花瓶要是碎了,沈墨倾能扒了你的皮!”
“我擦!!!”严子阳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警觉,还有好奇,他把花瓶放回花几上,快步来到对方身前,仔细打量他,“你到底是谁?这么了解我?”
那人抬眸直视他,缓缓勾唇,“方墨。”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