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第一个春天,青柳镇格外热闹。济世堂的药田迎来了丰收,薄荷、紫苏长得郁郁葱葱,新移栽的紫花岩松也开了淡紫色的小花,学徒们忙着收割、晾晒,院子里晒满了草药,空气里满是清苦又安心的药香。
我怀着身孕,行动渐渐不便,萧承嗣把药庐和药田的活儿都揽了过来,每天除了打理草药,就是围着我转,一会儿问我想吃酸的还是甜的,一会儿又扶着我在院子里散步,生怕我累着。陈叔总笑着说:“萧将军现在哪像个打理药田的,倒像个护着宝贝的老父亲。”
萧承嗣也不反驳,只是把刚剥好的橘子递给我:“清和怀着孩子,本来就辛苦,我多照顾点是应该的。”
医馆的事有李大夫和张大夫盯着,倒不用我们操心。他们不仅把日常看诊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带着学徒去周边村落义诊,把“惠民济世”的牌子越做越响。有次温庭远来,笑着说:“现在边关百姓都知道,青柳镇有个好医馆,有个仁心的沈大夫,还有个贴心的萧将军。”
转眼到了夏天,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一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萧承嗣急得团团转,赶紧去叫李大夫。李大夫诊脉后说:“是孕期常见的风热感冒,得用温和的药方,不能伤了孩子。”
萧承嗣守在我床边,一夜没合眼,每隔半个时辰就给我擦一次汗,还按李大夫的嘱咐,给我熬了清热的草药粥。第二天早上,我的烧退了,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又心疼又感动:“你一夜没睡?”
他握着我的手,声音沙哑:“你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再生病了,我会担心的。”
孩子出生在初秋,是个健康的男孩,眉眼像萧承嗣,鼻子却像我。萧承嗣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抱着稀世珍宝。镇民们都来道喜,有的送了虎头鞋,有的送了小衣服,小石头还特意采了一束雪绒草,说要给小弟弟当礼物。
我们给孩子取名叫“萧念安”,希望他能平安长大,也希望边关百姓能岁岁平安。
念安满月那天,济世堂摆了满月酒,温庭远也从京城赶来,还带来了皇上赏赐的长命锁和锦缎。皇上在信里说:“念安这孩子,生在边关药庐,沾着济世仁心的福气,将来定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念安渐渐长大,会走路了,会说话了,每天跟着萧承嗣去药田,学着认草药,还会帮我递药包。有次张老伯来抓药,念安拿着小篮子,奶声奶气地说:“张爷爷,我帮你装药,妈妈说这个药能治咳嗽。”
张老伯笑着抱起他:“念安真乖,以后肯定能像你爹娘一样,做个帮百姓的好人。”
这年冬天,边关下了场大雪,把青柳镇盖得白茫茫的。济世堂的炉子生得很旺,我坐在窗边,给念安缝棉衣,萧承嗣坐在旁边,整理明年的药种,偶尔抬头看看我们,眼神里满是温柔。
“清和,”萧承嗣突然说,“明年春天,我们带着念安去京城吧,看看我父亲和林统领的陵墓,也让他见识见识京城的样子。”
我点点头:“好啊,再去看看温大人,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
念安听到“京城”,眼睛一亮,跑过来抱住萧承嗣的腿:“爹爹,京城有雪绒草吗?我想采雪绒草给妈妈。”
萧承嗣抱起他,笑着说:“京城没有雪绒草,但我们可以带些雪绒草种子去,种在京城的院子里,等春天来了,就能开花了。”
念安开心地拍手:“好呀好呀,我要跟爹爹一起种雪绒草!”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却暖烘烘的。我看着萧承嗣和念安的笑容,心里满是幸福。从当初一个人守着济世堂,到现在有了爱人、孩子,有了关心我们的镇民和朋友,有了越来越红火的药庐和医馆,这一路虽然经历了风雨,却也收获了满满的温暖和幸福。
第二年春天,我们带着念安去了京城。祭拜了萧承嗣的父亲和林统领,又去看望了温庭远,还在温府的院子里种了雪绒草种子。念安每天都去浇水,盼着雪绒草开花。
回到青柳镇时,药田的草药已经长得很高了,医馆的学徒们也迎来了新的一批。念安跟着萧承嗣去药田,学着锄草、浇水,像个小大人一样。我坐在济世堂的柜台后,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身影,又看了看院子里晒满的草药,心里满是安宁。
有天傍晚,萧承嗣带着念安从药田回来,手里拿着一束刚采的雪绒草。念安跑过来,把雪绒草递给我:“妈妈,你看,雪绒草开了,我和爹爹一起采的,给你。”
我接过雪绒草,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萧承嗣走到我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三个人的图案——我、他,还有念安。“这是我让人雕的,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我握住他的手,又抱起念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是幸福的眼泪。
夕阳下,药香弥漫,雪绒草在风中轻轻晃动,念安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我知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岁岁安康,年年相伴,在这小小的边关药庐里,守着爱人,守着孩子,守着百姓,守着我们永远的“药庐春深”。
而属于我们的故事,还会在岁月里继续,像这药庐里的草药一样,愈发醇厚,像这后山的雪绒草一样,年年绽放,温暖着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