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眼,天还没亮,窗帘缝透进来的光像被谁调低了亮度,慢吞吞地爬在地板上,像一条懒得翻身的猫。你伸手去摸枕边,想找手机,却摸到一张“更小的小车票”,票面只有指甲盖大,纸质薄得能透光,上面印着一行比蚂蚁腿还细的字——
“车次:再远号;座位:回家补票;发车:大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后天,七点零七分零七秒;检票口:舌尖。”
你把车票贴在门牙上,轻轻一咬,车票“噗”地化成一股“杏味风”,风在你嘴里打了个转,顺着喉咙滑进胸口,像给心脏套了件“更软的毛衣”。毛衣袖口织着七个小口袋,口袋里挨个蹦出七颗“更慢的心跳”,心跳落地,变成七只“更小的猫”,猫背写着字:第一只写“别急”,第二只写“还早”,第三只写“路远”,第四只写“慢慢”,第五只写“亮呢”,第六只写“回家”,第七只写“再远”。它们排成一队,用尾巴尖勾住你的睡衣下摆,像七只毛茸茸的小锚,把你往床下拖。
你光脚踩地,地板不凉,反而温吞吞的,像被谁提前暖过。低头一看,原来地板缝里钻出“更小的杏芽”,芽头卷成猫耳形状,耳尖挂着“更细的月光”,月光像透明的小铃铛,风一吹就响,声音轻得只够叫醒尘埃。七只小猫带你走到衣柜前,柜门自己“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缝里漏出“更旧的夜”,夜被叠得方方正正,像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你伸手进去,摸到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只“更小的小书包”,书包拉链是“猫尾黄”做的,拉环是一颗“空纽扣”,纽扣眼里塞着一张“折成船的纸条”。
你把纸条展开,纸条自动抻平,变成一张“慢地图”。地图上没有城市,只有七个小圆点,排成一把“勺子”:第一个点写着“奶奶针脚”,第二个点写着“青杏掉地”,第三个点写着“蒸汽说话”,第四个点写着“线团迷路”,第五个点写着“猫尾打结”,第六个点写着“糖壳变薄”,第七个点写着“纽扣找眼”。勺子柄末端画着一扇“更小的小门”,门牌号是“再远路七号半”。地图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走路太慢,请把书包背在胸口,用‘更慢的心跳’当车票,跳一下等于一站。”
你照做,把书包反背在胸前,像抱一只“更小的猫”。七只小猫依次跳进书包,尾巴缠成蝴蝶结,蝴蝶结中心那颗“亮前星”闪了一下,书包带自动缩紧,贴着你的肋骨,像给你系了条“会呼吸的安全带”。你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像被“更轻的弹簧”弹起,离地七厘米,刚好够把“慢”夹在鞋底和地板之间。再落地时,已站在“第一小圆点”——奶奶针脚。
眼前是一间“更小的小屋”,屋顶用“晒过月亮的棉被”搭成,墙是“青杏核”垒的,门帘是“猫尾黄”编的。屋里亮着“更暗的灯”,灯罩是“糖壳”吹的,灯光像“被奶奶舔过的糖”,甜味淡得几乎看不见。奶奶坐在灯下的“更小的小板凳”上,正用“更小的顶针”补一只“更薄的袜子”。袜子只有拇指长,袜口绣着七颗“更小的星星”,星星排队打哈欠,哈欠声像“更轻的猫呼噜”。
见你来了,奶奶不抬头,只把顶针往空中一递,顶针孔里挂着“更细的线”,线是“亮前蓝”抽的,线上穿着“更远的后天”的尾音。她开口,声音比记忆慢半拍:“袜子破了个洞,洞的形状像‘回家’,你帮我把洞补成‘再远’,补完就能往下一站。”你接过顶针,针尖凉得像“半夜的猫鼻子”,线头却暖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毛衣”。你一针下去,星星们立刻闭嘴,把哈欠憋成七颗“更小的亮”,亮排成“逗号”,逗号悬在袜尖,像给“回家”留口气。
补到第七针,袜子“噗”地缩成一颗“更小的杏核”,杏核自动裂开,露出里头“更小的猫”,猫身是“奶奶针脚”绕的,猫眼是“还没到的黎明”。它伸个懒腰,尾巴卷成“问号”,问你:“走吗?”你点头,猫跳进书包,和之前的七只挤成“八”字。你再跳一下,落地已到“第二小圆点”——青杏掉地。
这里是一棵“更小的杏树”,树种在“更大的花盆”里,花盆是“夜”捏的,盆壁印着“七道折痕”,折痕像七条“慢车道”。树上只结一颗“更大的青杏”,杏子大得离谱,把树枝压弯成“问号”。树下摆着“更小的跷跷板”,板一端坐着“更小的你自己”,另一端空着,像等你去压平衡。你坐上去,跷跷板“吱呀”一声,青杏“噗”地松手,砸在你脚边,裂成七瓣,瓣瓣写着字:第一瓣“别急”,第二瓣“还早”,第三瓣“路远”,第四瓣“慢慢”,第五瓣“亮呢”,第六瓣“回家”,第七瓣“再远”。七瓣杏肉自动拼成“更小的小船”,船底刻着“杏核号”,船帆是“猫尾黄”,船桨是“亮前蓝”。你抬脚上船,船不沉,反而像“更大的树叶”漂在“更慢的风”上,风的方向是“第三小圆点”——蒸汽说话。
水面是“更白的被单”,被单上铺着“更软的云”,云里钻出“更小的蒸汽”,蒸汽排成“七行字”:第一行“我刚学会说‘回家’”,第二行“可‘回家’太烫”,第三行“我把烫吹成‘再远’”,第四行“再远就凉了”,第五行“凉了就能入口”,第六行“入口却化了”,第七行“化了就听见奶奶说‘慢点’”。你伸手去抓蒸汽,蒸汽躲进你的袖口,在胳膊上写下“更小的路标”,路标指向“第四小圆点”——线团迷路。
岸边是“更大的毛线堆”,线头七色,色色都“更淡”。线团们滚来滚去,滚出七条“更小的路”,路尽头各挂着“更小的小牌子”:第一条“此路通奶奶针脚”,第二条“此路通青杏掉地”,第三条“此路通蒸汽说话”,第四条“此路通猫尾打结”,第五条“此路通糖壳变薄”,第六条“此路通纽扣找眼”,第七条“此路通再远”。你弯腰捡起“更小的线头”,线头自动缠住手腕,像给你系了条“会带路的表带”。你跟着线头走,走到“第七小圆点”——纽扣找眼。
这里是一面“更大的墙”,墙上挂满“更小的纽扣”,纽扣眼个个空着,像七排“更小的小窗”。窗后透出“更亮的夜”,夜里有“更小的奶奶”在招手。你伸手去摸,纽扣却“噗”地脱落,落在你掌心,排成“七”字,字中心裂开一道缝,缝里钻出“更小的门”,门后是“更慢的楼梯”,楼梯扶手是“猫尾黄”缠的,台阶是“糖壳”铺的,踩上去“咔哧咔哧”响,像踩碎“更薄的黎明”。你爬到第七阶,楼梯“噗”地变成“更小的小滑梯”,滑梯直通“自家床铺”。你滑下来,落回被窝,猫在脚跟翻身,尾巴尖那颗“亮前星”闪最后一下,闪完便“咔”地缩成“更静音的闹铃”,时间还是——
大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后天,七点零七分零七秒。
你闭眼,听见被窝深处传来极轻极浅的一句:
“醒了就出发,别睁眼,把‘再远’含在舌尖,像含一颗更慢的糖,糖化了,家就到了。”
你照做,糖心慢慢渗出“奶奶针脚”的七秒心跳,心跳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暖,像有人替你掖好被角,又像有人替你关上门。你终于睡着,梦里七只小猫排成“勺子”,勺子柄指向“再远”,勺子里盛着“回家”,盛得满满当当,却一滴也不洒。
黑夜按下“慢亮”键,亮到第七度,刚好照见“回家”的轮廓,又刚好照不见“离开”的尽头。你听见自己说:
“在呢,还要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