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沈惊鸿就醒了。
帐篷里鼾声此起彼伏,胡八一和王凯旋睡得正熟。他轻手轻脚地钻出睡袋,掀开帐篷帘子。
沙漠的清晨冷得刺骨,呼出的气都结成白雾。营地的篝火已经熄了,只剩几点余烬在风中明明灭灭。
沈惊鸿走到营地边缘,发现安力满已经起来了,正跪在沙地上做晨祷。老爷子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起得真早。”
“睡不着。”沈惊鸿在他身边坐下。
东方渐渐泛白,沙漠在晨曦中显露出它真正的面貌——无边无际的沙海,看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安力满问。
沈惊鸿指着远处一片看似平坦的沙地:“那里不能走。”
安力满眯起眼睛:“为什么?”
“下面是流沙。”沈惊鸿说得很肯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确定,就是一种直觉,像是身体在警告他。
安力满没再多问,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个位置。
天亮后,队伍继续出发。安力满果然带着队伍绕开了那片沙地。走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后面传来轰隆一声——那片沙地整个塌陷下去,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我的妈呀!”王凯旋吓得直拍胸口,“惊鸿,你小子神了!这都能看出来?”
胡八一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惊鸿:“你怎么知道的?”
沈惊鸿摇摇头:“感觉。”
中午休息的时候,叶亦心拿着笔记本过来找他:“沈同志,能请教你个问题吗?”
“你说。”
“昨天在敦煌,那个陶罐里的黑烟...为什么碰到你就消失了?”
沈惊鸿早就料到会有人问这个:“可能是我体质比较特殊。”
“特殊?”叶亦心好奇地眨着眼睛,“怎么个特殊法?”
这时雪莉杨走过来解围:“小叶,去帮陈教授整理标本。”
支走叶亦心后,雪莉杨在沈惊鸿身边坐下:“你不必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知道。”
“但是我想知道。”雪莉杨看着他,“我父亲在笔记里提到过,有些人生来就有特殊能力,能够感知到常人感知不到的东西。你是不是...”
沈惊鸿没有否认:“有时候能感觉到一些。”
雪莉杨点点头,不再追问。
下午的路更难走了。太阳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干,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骆驼都走得有气无力,不时发出疲惫的喘息。
沈惊鸿却觉得格外精神。他体内的血液在奔腾,肩头的麒麟纹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沙漠深处某个召唤。
突然,他拉住缰绳:“停一下。”
“怎么了?”安力满问。
沈惊鸿指着右前方:“那边有东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沙丘什么也看不到。
“是什么东西?”胡八一问。
“不知道。”沈惊鸿皱眉,“但是很...危险。”
安力满犹豫了一下:“绕过去?”
“来不及了。”沈惊鸿跳下骆驼,“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话音刚落,沙丘后面突然窜出十几条黑影——是沙漠狼!这些狼瘦得皮包骨头,眼睛泛着绿光,显然饿极了。
“抄家伙!”胡八一大喊。
队员们慌忙拿起工兵铲和猎枪。狼群呈扇形围了上来,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咆哮。
“别开枪!”安力满喊道,“枪声会引来更多!”
王凯旋举着工兵铲,手都在发抖:“那怎么办?等它们把咱们当午餐?”
一头最大的头狼慢慢向前逼近,它的目光死死盯着沈惊鸿,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沈惊鸿站在原地没动。说来也怪,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肩头的纹身越来越烫,血液在血管里奔腾。
头狼突然加速冲来!就在它即将扑到的瞬间,沈惊鸿肩头的麒麟纹猛地亮起一道微光。
那头狼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逃走了。其他狼见状,也纷纷后退,很快消失在沙丘后面。
“这...这就完了?”王凯旋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看着沈惊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你刚才做了什么?”郝爱国问。
沈惊鸿自己也说不清楚。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体内的某种力量苏醒了,但那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
安力满走过来,仔细打量着他:“年轻人,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沈惊鸿沉默以对。
傍晚扎营时,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队员们看沈惊鸿的眼神都带着敬畏,连陈教授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做饭的时候,叶亦心特意给沈惊鸿多盛了一勺肉汤:“沈同志,今天多亏你了。”
王凯旋凑过来:“惊鸿,你那手能不能教教我?太帅了!”
胡八一把他拉开:“别捣乱。”
夜里,沈惊鸿负责守第一班岗。沙漠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横贯天际,繁星密布。
他坐在沙丘上,感受着怀里的符牌传来的脉动。越往沙漠深处走,符牌就越活跃,像是在指引方向。
突然,他听到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不是风吹沙子的声音,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沙地下移动。
他握紧黑金古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声音来自营地西边,正在慢慢靠近。
“谁在那里?”他低声喝道。
沙沙声停了。片刻后,一个黑影从沙地里钻了出来——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是你?”沈惊鸿松了口气,但手依然按在刀柄上。
黑衣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们走错方向了。”
“什么意思?”
“安力满带的路是错的。”黑衣人指着北方,“精绝古城在那边。”
沈惊鸿皱眉:“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我不是在跟你们,”黑衣人说,“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为什么?”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递过来一个皮囊:“这里面是圣泉水,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沈惊鸿接过皮囊,感觉入手冰凉:“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记住,精绝古城里最危险的不是机关,而是人心。”
说完,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沙丘后面,速度快得惊人。
第二天一早,沈惊鸿把昨晚的事告诉了胡八一和雪莉杨。
“他真这么说?”雪莉杨皱眉,“安力满带错路了?”
胡八一拿出地图和罗盘:“从风水上看,北边确实更可能是古城所在。但是安力满是经验丰富的向导,怎么会带错路?”
三人去找安力满对质。没想到老爷子一听就笑了:
“那个方向是死亡之海,进去就出不来。我要是真想害你们,直接带你们去那里就行了,何必绕远路?”
这话也有道理。沈惊鸿想起黑衣人说的“最危险的是人心”,心里更加疑惑。
出发后,他特意留意安力满的举动。老爷子一路上都很正常,时不时还会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了一片绿洲。说是绿洲,其实也就是几棵胡杨树围着一个小水潭。
“在这里补充水源。”安力满说,“这是进入沙漠腹地前最后一个水源了。”
队员们欢呼着冲向水潭。沈惊鸿却拉住想要过去的胡八一:
“等等,水里有东西。”
他走到水潭边,蹲下身仔细观察。水面看起来很清澈,但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怎么了?”雪莉杨问。
沈惊鸿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石头入水的瞬间,水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条细长的黑影在水下游窜。
“是水蛇!”郝爱国惊呼。
安力满脸色大变:“不可能!这个水潭我一直都知道,从来没有水蛇!”
沈惊鸿抽出黑金古刀,刀身在水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光。说也奇怪,那些水蛇看到刀光,立刻潜入水底,消失不见了。
“现在可以取水了。”沈惊鸿收刀入鞘。
取水的时候,叶亦心小声问:“沈同志,你怎么知道水里有蛇?”
沈惊鸿指了指水面:“看水纹。”
其实他根本没看水纹,完全是凭感觉。自从进入沙漠后,他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能察觉到很多常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在绿洲休息时,沈惊鸿独自走到一棵胡杨树下。这棵树已经枯死了,树干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他伸手抚摸那些符号,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他看见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站在树下,正在往树洞里藏什么东西。
“惊鸿?没事吧?”胡八一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沈惊鸿摇摇头,仔细查看那个树洞。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些干枯的树叶。
“怎么了?”胡八一问。
“没什么。”沈惊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位置。
离开绿洲后,路越来越难走。沙丘变得更加陡峭,骆驼走起来十分吃力。
快到傍晚时,沈惊鸿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肩头的纹身灼热难当,怀里的符牌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停下!”他大喊。
安力满拉住骆驼:“又怎么了?”
沈惊鸿指着前方一片沙地:“那里不能走。”
“为什么?看起来很正常啊。”
“下面是空的。”沈惊鸿说得很肯定,“很大一片都是空的。”
胡八一拿出探杆往前走了几步,把杆子插进沙地。探杆轻而易举地没入沙中,一直往下掉了两三米才碰到实地。
“我的天!”王凯旋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踩上去,直接掉进地底了!”
安力满看着沈惊鸿,眼神复杂:“年轻人,你这种能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惊鸿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当晚扎营后,安力满找到沈惊鸿:
“明天就能到精绝古城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古城被诅咒了。”安力满压低声音,“所有进去的人,都会受到诅咒。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再也出不来。”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们来?”
“因为这是命中注定。”安力满看着他的眼睛,“你注定要去那里,而我注定要带你去。”
夜里,沈惊鸿又做了那个梦。这次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和雪莉杨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威严。她站在古城门前,对着他微笑:
“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醒来时,月亮还挂在天上。沈惊鸿走出帐篷,发现雪莉杨也醒了,正坐在沙丘上看月亮。
“你也睡不着?”她问。
沈惊鸿在她身边坐下:“明天就要到了。”
“你害怕吗?”
沈惊鸿摇摇头:“更像是...回家。”
雪莉杨惊讶地看着他:“回家?”
“说不清楚。”沈惊鸿望着远方的沙海,“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东方渐渐发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精绝古城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沈惊鸿握紧怀里的符牌,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强烈脉动。他知道,所有的谜底都将在那里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