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啥来不及了?”王凯旋三两口把烤雪薯塞嘴里,烫得直嗦溜,“那帮孙子还能把门扛跑了不成?”
沈惊鸿已经背好了自己的装备,动作还有些微的滞涩,但眼神锐利如刀:“他们在用炸药。”
众人侧耳细听,风雪声中果然夹杂着几声沉闷的、被距离和山体削弱过的爆破声。
“这帮蠢货!”老葛气得胡子直抖,“在雪山上放炮!想引发大雪崩把大家都埋了吗?!”
陈瞎子脸色也不好看:“惊鸿小友说得对,不能等了。他们乱来,很可能破坏入口结构,或者触发我们不知道的防御机制。”
胡八一把剩下的雪薯胡乱塞进背包:“那还等什么?出发!”
老葛却拦住他们,转身从山洞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皮袋里,掏出几副用兽骨和黑色石头磨制成的简易雪镜,还有几双底部绑着粗糙皮革和干草的雪鞋。
“戴上这个,不然雪盲症够你们受的。鞋子也换上,走路省力,不容易陷进去。”
王凯旋接过那造型古朴的雪镜戴上,眼前的世界顿时蒙上一层暗色,但刺眼的雪光确实柔和了许多。“嘿,老爷子您存货不少啊!还有没有多余的口粮?”
老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赶紧走!”
一行人穿戴整齐,由老葛和阿吉带头,钻进风雪,朝着东南方向那座雪山进发。沈惊鸿虽然伤势未愈,但步伐异常稳定,他似乎能透过风雪,清晰地感知到目标的方位。
路上,胡八一忍不住问老葛:“葛老,那帮‘掏心窝子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葛一边灵活地在雪地上行走,一边哼道:“一帮杂碎凑起来的团伙,领头的好像姓马,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专门在边境一带干这缺德买卖。听说他们手里有张祖传的破图,上面标了些雪山里的古墓位置。”
雪莉杨忧心忡忡:“他们既然有备而来,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沈惊鸿在前方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很清晰:“入口有禁制,他们进不去。但爆破会削弱禁制,也可能……唤醒别的东西。”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部分印证。
当他们艰难地爬上半山腰,靠近那个被炸开的、黑黢黢的裂缝入口时,发现洞口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死状极惨,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过,内脏和残肢散落一地,冻结在血冰里。洞口散落着盗墓的工具和炸药的包装。
王凯旋捂住鼻子:“嚯!这味儿……看来不用我们动手,门卫大哥就帮我们解决了一部分。”
胡八一检查了一下尸体和洞口:“是触发机关了?还是……”他注意到那些撕裂伤口的边缘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
老葛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黑冰闻了闻,脸色一变:“是‘雪魃’!这帮蠢货,血腥味和动静把这玩意儿引出来了!”
“雪魃?那是什么?”雪莉杨紧张地问。
“雪山里的一种邪物,据说是冻死的冤魂所化,力大无穷,嗜血,怕火和强光。”陈瞎子解释道,“它们通常藏在深雪或冰缝里休眠。”
洞口深处,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还有零星的枪声,但很快就被风雪吞没了。
“里面还在交手!”胡八一看向沈惊鸿,“我们现在进去?”
沈惊鸿站在洞口,没有立刻进去。他闭上眼,指尖在眉心轻轻一点,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探入洞中。片刻后,他睁开眼:“里面空间很大,有七个人……不对,是六个活人,还有三个‘雪魃’。禁制还在,但已经很弱了。”
他看向老葛:“你的火折子,还有多少?”
老葛拍了拍腰间的皮囊:“够用。”
“准备好。”沈惊鸿率先迈步踏入黑暗的裂缝,“我们‘帮’他们一把。”
裂缝初极窄,仅容一人通过,行十余步,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被冰雪覆盖的地下空腔,到处耸立着千奇百怪的冰柱和冰笋。手电光照去,冰晶反射,显得光怪陆离。
空腔深处,正上演着一场混战。六个穿着厚实皮袄、戴着匪帽的盗墓贼,正被三个浑身长满白毛、眼冒红光、动作快如鬼魅的“雪魃”围攻!地上已经又躺倒了两具盗墓贼的尸体,还有一个捂着断臂惨叫。
盗墓贼头子是个脸上带刀疤的凶悍汉子(马老大),一边用一把砍刀逼退一只雪魃,一边气急败坏地吼:“用手雷!炸死这些鬼东西!”
“老大!不能用雷了!再炸这洞真要塌了!”一个瘦高个手下惊恐地喊道。
就在这时,沈惊鸿几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边缘的冰柱阴影里。
王凯旋压低声音:“嚯,打得挺热闹啊!咱们看戏?”
沈惊鸿没说话,对老葛使了个眼色。老葛会意,掏出几个火折子,点燃后手腕一抖,精准地扔到了那三只雪魃的脚下!
“轰!”火焰猛地窜起,虽然不大,但似乎对雪魃有奇效!它们发出一声畏惧的尖叫,攻势顿时一缓。
马老大等人一愣,随即看到了沈惊鸿他们。
“你们是谁?!”马老大警惕地举起了枪,剩下的几个手下也纷纷调转枪口。
胡八一上前一步,朗声道:“路过的。不想死的话,合作怎么样?我们知道怎么进去。”
马老大眼神闪烁,显然不信:“合作?凭什么信你们?”
就在这时,空腔深处,那面光滑如镜、刻满了复杂符文的冰壁(禁制所在),因为之前连续的爆破和战斗震动,突然发出一阵“咔嚓”脆响,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隐隐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沈惊鸿瞳孔一缩:“禁制要破了!”
几乎同时,他感到怀里的雮尘珠微微一烫,雪莉杨也低呼一声,她手臂上的金线骤然亮起,笔直地指向那面出现裂痕的冰壁!
马老大也看到了冰壁的异状和雪莉杨手臂上的金光,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宝贝就在后面!兄弟们,准备家伙!”
他完全无视了沈惊鸿等人的存在,也顾不上那几只暂时被火逼退的雪魃,指挥着手下就朝冰壁冲去。
王凯旋啐了一口:“妈的,给脸不要脸!”
沈惊鸿却抬手阻止了想要动手的胡八一,冷冷地看着马老大等人的背影:
“让他们去。”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利令智昏的盗墓贼,落在冰壁裂痕后那片深邃的黑暗上,轻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提醒同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门要开了,但开门的东西……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