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炸弹”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沈砚指尖发麻。他猛地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高磊身上藏着炸弹，若在发布会现场引爆，不仅核心技术会泄露，在场的两百多人都将陷入危险。
不能慌。
沈砚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口袋里的玉佩，祖父“临危不乱，方显真章”的叮嘱在耳边响起。他快速回复影子：“已知悉，警方已介入，今晚八点会展中心地下车库布控。注意自身安全。”
发送完毕，他立刻拨通姜野的电话，语气急促却沉稳：“姜警官，有紧急情况。代号‘蛇’的内鬼高磊，身上可能携带炸弹，今晚八点会去会展中心地下车库和陈九真的人交接。”
电话那头的姜野也吃了一惊，语气瞬间严肃起来：“确定？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沈砚没有透露影子的存在，只模糊道，“是之前线人提供的线索，结合高磊的可疑举动，大概率属实。他是发布会设备对接的外聘工程师，若在现场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我马上向上级汇报，协调警力布控。”姜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你这边尽量稳住，别打草惊蛇。高磊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异常举动？”
“应该还在公司，我让小林盯着。”沈砚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我现在去确认他的位置，尽量拖延他，不让他提前离开公司。晚上布控的细节，我们稍后再对接。”
“好，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沈砚快步走出办公室，目光扫过办公区。研发部方向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在争吵，夹杂着急促的呼喊声。他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研发部的办公区域里，几个人围在一张办公桌前，神色慌张。林工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胸口，眉头紧锁，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得像要喘不上气，手里还攥着一份未完成的演示方案。
“林工！你怎么样？”
“快打120！”
“急救药呢？林工平时吃的急救药在哪里？”
众人手忙脚乱，却没人能找到急救药。沈砚挤开人群，蹲在林工面前，握住他的手腕——脉搏急促而微弱，是典型的心绞痛急性发作，比上次在办公室的症状严重得多。
“让一让，我来试试。”沈砚的声音沉稳，自带安抚人心的力量。
众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让开位置。有人认出他是安保部的沈砚，疑惑道：“沈经理，你懂医术？”
“略懂一些应急手段。”沈砚没有多解释，快速从帆布包里掏出草药包。上次给林工缓解胸闷的草药丸还有几颗，他摸出一粒，又拿出一小撮晒干的丹参、川芎，用随身携带的小石臼快速捣碎，混合着温水，扶起林工的头，小心地喂他服下。
“放松，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沈砚按住林工的人中穴，另一只手轻轻按揉他胸口的膻中穴，力道沉稳，带着微弱的内劲——祖父的沉砂掌不仅能格斗，推拿穴位时融入内劲，能更快缓解疼痛、疏通气血。
林工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从惨白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他紧紧抓着沈砚的胳膊，声音虚弱却带着感激：“沈……沈经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别说话，先休息。”沈砚扶他躺平在椅子上，继续按揉穴位，“急救药找到了吗？后续还得靠药物维持。”
“找到了！找到了！”林工的助理终于在抽屉角落里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片，喂林工服下。
几分钟后，120急救车赶到，医护人员给林工做了简单检查，确认病情稳定后，将他抬上担架。临走前，林工拉住沈砚的手，眼神恳切：“沈经理，发布会的演示设备……就拜托你多上心了。高磊那个人，我总觉得不对劲，刚才他还来问我演示电脑的加密密码，我没告诉他。”
沈砚心里一动，点头道：“林工放心，设备的安全我会负责。你安心治病，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看着急救车驶离，研发部的人对沈砚的态度彻底变了——之前只是听说他身手厉害，守住了数据中心，现在才知道他还懂医术，两次救了林工的命。有人主动递上矿泉水，有人感慨道：“沈经理，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沈砚笑了笑，没有多言，目光却悄悄落在了研发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高磊正坐在电脑前，看似在调试设备，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这边，神色有些复杂，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沈砚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语气平和地打招呼：“高工，忙着呢？”
高磊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沈经理？没……没什么，就是提前调试一下设备，确保发布会万无一失。”
“辛苦。”沈砚的目光扫过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是投影仪的调试界面，看似正常，“林工突然发病，发布会的设备调试，怕是要辛苦你多担待一些。不过核心的演示电脑，林工之前交代过，由研发部的人亲自负责，高工主要帮忙对接外围设备就行。”
高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点头道：“明白，我知道分寸，核心数据的东西，我不会碰的。”
“那就好。”沈砚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又像是随口问道，“对了，高工下午有什么安排？会展中心那边，需要提前去检查一下场地设备吗？”
高磊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说道：“下午……下午我打算在公司再调试一下设备，晚点再去会展中心看看。”
“哦？”沈砚挑眉，“我听说会展中心今晚有其他活动，地下车库可能会封场，高工要是晚点去，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我陪你现在过去？正好我也要去检查一下发布会场地的安保布局。”
高磊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沈经理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晚点我跟会展中心那边沟通一下，应该能进去。”
沈砚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已然确定——高磊刻意回避下午去会展中心，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晚上八点去地下车库交接。他没有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也好，那高工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研发部，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回到办公室，小林连忙迎上来：“沈哥，林工怎么样了？刚才我看到高磊鬼鬼祟祟地在走廊打电话，好像在跟什么人吵架，语气很凶。”
“林工没事，已经送医院了。”沈砚坐在椅子上，指尖敲击着桌面，“高磊那边，你继续盯着，他要是离开公司，立刻告诉我，别惊动他。另外，给我准备一套便服，再找个微型录音设备，越隐蔽越好。”
“便服？录音设备？”小林疑惑道，“沈哥，你要干什么？”
“晚上去会展中心布控，我得提前潜伏进去，近距离盯着高磊。”沈砚压低声音，“他身上有炸弹，警方布控需要时间，我得确保他在交接前不会出任何意外，也不能让他发现我们的计划。”
小林脸色一变：“沈哥，太危险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公司，负责协调安保团队，盯着研发部的设备。”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也很重要，不能出任何纰漏。放心，我有分寸。”
小林知道沈砚的脾气，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准备。录音设备我这里有一个，是之前赵峰留下的，很小，能藏在衣领里。”
很快，小林拿来一套黑色的休闲装和微型录音设备。沈砚换上便服，将录音设备藏在衣领内侧，又从草药包里拿出一小包特制的草药——这是祖父教他的“迷魂草”，研磨成粉，遇风即散，能让人短暂昏迷，却对身体无害，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他又将那几枚硬木细针藏在袖口，做好了万全准备。
下午四点，姜野发来消息：“警力已到位，会展中心地下车库四周布控，入口和出口都有便衣把守。你那边情况如何？高磊有没有动静？”
沈砚回复：“高磊还在公司，看似调试设备，实则在拖延时间。我准备五点出发，提前潜入会展中心，在地下车库附近潜伏。”
“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单独接触他，他身上有炸弹，不确定引爆方式。”姜野特意提醒。
“明白。”
沈砚关掉手机，起身走向研发部。高磊还在电脑前忙碌，沈砚装作路过，随意说道：“高工，我去会展中心检查安保，要不要顺便带你一程？晚了怕是真的进不去了。”
高磊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沈经理了。”
沈砚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客气了，都是为了发布会顺利进行。”
两人一起走出写字楼，沈砚开着公司的备用车辆，高磊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沉默，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像是在等待什么消息。沈砚故意绕了几条远路，闲聊道：“高工在行业里做了这么久，应该认识不少人吧？温总说你是通过行业朋友介绍来的，不知道是哪位朋友，说不定我也认识。”
高磊的身体僵了一下，含糊道：“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不算太熟，就不跟沈经理介绍了。”
“哦，这样。”沈砚没有追问，心里却更加确定，高磊的身份绝对有问题，那个所谓的“行业朋友”，大概率就是陈九真的人。
车子驶近会展中心时，高磊突然说道：“沈经理，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瓶水，你等我一下。”
“好。”沈砚停下车，看着高磊走进便利店。他快速拿出手机，给姜野发了条消息：“高磊已出发，十分钟后到会展中心。他刚才在便利店停留，可能在给接头人发信号。”
姜野回复：“收到，布控已就绪，注意观察。”
几分钟后，高磊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水，神色看似平静，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警惕。他坐上车，沈砚继续开车，将车停在会展中心的停车场入口。
“沈经理，我先去地下车库检查一下设备线路，你去忙安保吧。”高磊下车，说道。
“好，有问题随时联系。”沈砚看着高磊走进地下车库的入口，眼底的神色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将车停好，换上便衣，从备用通道潜入会展中心，按照之前和姜野约定的路线，悄悄来到地下车库附近的一个杂物间——这里视野开阔，能清楚看到地下车库的入口，又不容易被发现。
沈砚躲在杂物间里，透过窗户缝隙观察着外面。地下车库里人不多，几个车主匆匆走过，便衣警察混在其中，看似随意，实则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八点越来越近。高磊在地下车库里徘徊了一圈，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到了，人呢？”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高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怎么还没来？我这边时间不多，尽快！”
挂了电话，高磊焦躁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那里，很可能就藏着炸弹。
沈砚屏住呼吸，握紧了口袋里的迷魂草和硬木细针。他能看到姜野和几个便衣警察在不远处的柱子后潜伏，目光紧紧盯着高磊。
八点整，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地下车库，停在高磊面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是陈九真的人！
沈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按在录音设备上，准备记录下他们的对话。
高磊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东西带来了吗？我这边风险很大，尽快交接。”
风衣男人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高磊。高磊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风衣男人：“这是演示设备的接口参数和部分调试流程，核心密码我还没拿到，等发布会结束，我再给你们。”
风衣男人接过U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老板说了，你做得很好。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个你拿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遥控器，递给高磊，“炸弹的引爆器，发布会现场，按这个按钮就行。”
高磊接过遥控器，脸色有些复杂，像是犹豫，又像是恐惧。
就在这时，风衣男人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砚藏身的杂物间，阴鸷地笑了：“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沈经理。”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被发现了！
他握紧口袋里的工具，正准备冲出去，却看到风衣男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高磊：“老板说了，你知道的太多了，没必要活着回去了。”
高磊脸色大变，惊恐地后退：“你……你们要杀我？！”
风衣男人没有说话，手指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响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沈砚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他不知道子弹有没有打中高磊，也不知道风衣男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他只知道，必须阻止对方，不能让炸弹的引爆器落入他人之手。
而他没看到的是，在杂物间的另一角，一道黑影悄然闪过，正是影子。她看着冲出去的沈砚，又看了看风衣男人，眼神复杂，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地下车库里，枪声过后，一片混乱。便衣警察纷纷冲了出来，风衣男人却丝毫没有慌乱，反而举起了手中的遥控器，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
沈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