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楼”的倒闭,如同一次无声的警告,让那些试图在商业上挑战秦风的势力暂时偃旗息鼓。朝堂之上,针对秦风的明枪暗箭也似乎少了许多,或许是之前的清洗起到了震慑作用,也或许是皇帝的态度让一些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秦风乐得清静,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工部事务和格物院的研究中。水泥的应用范围越来越广,新的道路和水利设施在不断延伸;玻璃的工艺稳步提升,虽然还做不出大块平板玻璃,但制作一些精美的器皿和装饰品已无问题,成为了秦氏商行又一项利润来源;对蒸汽机模型的改进也在持续,虽然离实用还很遥远,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工匠们兴奋不已。
莫小贝也逐渐适应了他的新角色——“首席数据官”兼“首席试吃官”(自封的)。他那跳脱的性格虽然依旧,但在秦风面前收敛了不少,计算工作也完成得越来越出色,偶尔还能提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却又有点歪理的建议,成了秦风身边一个独特的“开心果”兼“算盘精”。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秦风以为可以过上一段安稳日子时,一份来自东宫的请柬,送到了他的案头。
太子李承乾,邀请蓝田县公、太子少师秦风,于三日后赴东宫参加私宴。
看着这份措辞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意味的请柬,秦风眉头微蹙。他与太子李承乾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他身为太子少师,却有名无实,并未真正教导过太子。而太子似乎对他这个“帝前红人”兼“弟弟(李泰)的潜在支持者”心存芥蒂,尤其是中秋灯谜会后,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更加明显。
此次突然邀请,所为何事?是单纯的拉拢?还是……别有用心?
“秦公,这太子请吃饭,怕是鸿门宴吧?”莫小贝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嘴里叼着根牙签(刚试吃完新开发的点心),看着请柬,一脸“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我在江湖上听说,这皇室内部,兄弟阋墙,争权夺利,比我们江湖仇杀还凶险!您可得小心点,要不……我陪您去?要是有啥不对劲,我护着您杀出来!”
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秦风被他逗乐了:“杀出来?从东宫杀出来?你以为你是赵子龙啊?”
“赵子龙是谁?很能打吗?排第几?”莫小贝好奇地问。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秦风无奈摆手,“东宫赴宴,带你不合规矩。你老实待在府里,继续算你的账。”
三日后,秦风如期赴约。
东宫宴客厅内,布置得颇为雅致。太子李承乾端坐主位,他年纪虽轻,但眉宇间已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和骄矜之气。作陪的只有寥寥数人,都是太子的心腹近臣。
宴席开始,气氛还算融洽。李承乾对秦风颇为客气,询问了一些关于道路水利、格物院近况的事情,言语间似乎对秦风的“实干”能力颇为赞赏。
酒过三巡,李承乾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秦少师,听闻你与魏王泰,近来走动颇近?他常去你的格物院?”
秦风心中一动,来了。他放下酒杯,从容答道:“回太子殿下,魏王殿下确实对格物之学颇有兴趣,时常去格物院观摩,与工匠们探讨些奇巧之物。臣身为朝廷命官,格物院使,自当一视同仁,为所有对格物有兴趣的皇子宗亲解惑。”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事实,又点明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并未偏袒任何一方。
李承乾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冷:“秦少师不必紧张。青雀(李泰小名)喜好文玩巧物,人所共知。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有些位置,有些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秦少师是聪明人,应当明白,什么是根本,什么是枝节。储君之位,关乎国本,不容有失啊。”
这话就带着明显的敲打和警告意味了,暗示秦风要认清谁才是未来的皇帝,不要与魏王走得太近。
秦风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太子殿下教诲的是。臣一心只为陛下分忧,为大唐效力,于朝堂纷争,并无兴趣,亦不敢妄议储位。”
他再次表明中立态度,不接太子的话茬。
李承乾见秦风油盐不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他拍了拍手,示意歌舞上场,岔开了话题。
接下来的宴会,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和诡异。歌舞虽美,却难掩其中的机锋与试探。
宴席尾声,李承乾似乎喝得有点多了,他端着酒杯,走到秦风面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酒气说道:“秦少师,你是大才,本王……朕(他下意识用了自称,随即改口)……本王一向看重于你。只要你安心辅佐于本王,待他日……这朝堂之上,必有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话已经近乎赤裸裸的拉拢和许诺了。
秦风心中警铃大作,太子如此急切地拉拢他,甚至不惜许下重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说明太子的地位,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稳固,他感受到了来自魏王李泰,或者其他方面的压力。
“殿下厚爱,臣惶恐。”秦风起身,躬身行礼,“臣才疏学浅,唯知恪尽职守,报效陛下与朝廷。至于其他,非臣所敢妄求。”
他再次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李承乾盯着秦风看了半晌,眼神复杂,最终哈哈一笑,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好!好一个恪尽职守!秦少师,本王记住你了!来人,送秦少师出宫!”
离开东宫,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秦风的心情有些沉重。太子的拉拢和警告,意味着他已经被彻底卷入了皇室继承权的漩涡之中。想要独善其身,恐怕是越来越难了。
回到府中,莫小贝立刻迎了上来,紧张地问:“秦公,怎么样?太子没为难您吧?有没有摔杯为号?刀斧手埋伏在哪儿了?”
秦风看着他那一脸“快给我讲讲惊险故事”的表情,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没好气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整天想些什么呢!东宫是龙潭虎穴吗?还刀斧手……太子只是请我吃了顿饭,聊了聊家常。”
“聊家常?”莫小贝一脸不信,“皇家有家常吗?我看话本里都说,皇家吃饭,那叫一个勾心斗角,笑里藏刀,杯弓蛇影……”
“停停停!”秦风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让你算的账算完了吗?就在这儿贫嘴?”
“算完了算完了!”莫小贝立刻邀功似的捧上一叠账本,“保证一个子儿不错!秦公,您看我这差事办得这么漂亮,今晚……能不能加个菜?我想吃‘叫花鸡’!”
秦风看着他那谄媚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加菜。”
“秦公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