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儿怀中那闪烁着梦幻光彩的雷光球,不仅吸引了他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也成为了殿内所有目光的焦点。那稳定而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孩子们好奇的小脸和父母们温柔的笑意,将同心厅的氛围渲染得格外温馨。
然而,在这片温馨之中,却有一个小家伙显得格外安静而专注。
锋儿,那个继承了母亲云斩月铂金肤色与锐利眼眸的小儿子,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厚厚的云锦软垫上。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试图爬向光球,也没有咿咿呀呀地叫嚷,只是微微歪着头,一双清澈却仿佛蕴藏着无形锋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雷儿怀中那变幻流转的光球。
他那白白嫩嫩、还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又合拢,指尖似乎在空气中勾勒着那光球的轮廓,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专注力,悄然弥漫开来。
这细微的异样,第一时间便被他的母亲察觉。
云斩月,这位身披星陨秘银铠甲长袍、周身散发着无形锋锐领域的庚金女帝,原本正擦拭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白金小剑模型,清冷的目光偶尔扫过孩子们。当她的视线落在锋儿身上时,那锐利如剑刃的目光瞬间柔和了半分,眉心那道菱形裂空金晶印记也似乎微微流转。
她看到儿子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眸中,倒映着雷光球的七彩光芒,但那眼神深处,并非单纯的好奇或喜爱,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审视与探究。那双小手的细微动作,更像是在模拟着某种“刻画”或“解析”的韵律。
云斩月的心弦,被无声地拨动了一下。她想起自己幼时,第一次触摸到父亲炼器房中那些未成形的金属胚料时,似乎也是这般神情。
她几乎没有犹豫,指尖在腰间那暗金活体甲片覆盖的护臂上一抹,一道极细微的白金光泽闪过。下一刻,一片约莫婴儿手掌大小、薄如蝉翼、边缘圆润毫无锋锐之气、却散发着精纯庚金本源气息的小小金片,出现在她指尖。
这并非什么神器,只是她平日练手时,以最纯粹的太白精金之气凝聚的、未曾赋予任何符文与锋锐的原始胚料,对她而言,与普通的玩具无异,但对其余生灵而言,已是坚不可摧之物。
她起身,修长如刀削的身形划过空气,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锐风,走到了锋儿身边,缓缓蹲下。那身锐角几何剪裁的战裙与冰冷铠甲,与她此刻略显生涩的蹲姿以及眼中那抹极力隐藏的期待,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
“锋儿。”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清冷,但语调却放缓了许多,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锋儿抬起头,看向母亲,目光依旧专注。
云斩月将那片小小的太白精金薄片递到儿子面前,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那光滑无比的金属表面上,极其缓慢而清晰地划了一下。
她的指尖并未真正触碰金片,但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庚金之气却透指而出,在金片表面留下了一道纤细、深刻、笔直的划痕,散发出淡淡的银白光泽。
“看,”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这样…留下痕迹。”
锋儿的小脑袋歪得更厉害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她指尖下的金片,以及那道清晰的划痕。他似乎理解了什么,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抓向那片金片。
他的小手自然无法像母亲那样催发庚金之气,甚至连抓握都有些不稳,金片在他手中滑了一下。
一旁的楚萧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他悄然运转混沌珠,一缕极其稀薄温和的混沌气无声无息地弥漫而出,如同最柔软而坚韧的无形气泡,将锋儿和他手中的小金片轻轻包裹在内。这层混沌气没有任何攻击性,唯一的作用就是隔绝——隔绝锋儿可能无法控制的、伤到他自己的庚金锐气,同时也将一切控制在小范围内,避免误伤他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防护罩”。
得到了父亲无形力量的保护,锋儿似乎感觉抓握更稳了些。他学着母亲的样子,将自己一根肉乎乎、指甲圆圆的手指,按在了那片光滑冰冷的金片上。
然后,他用力!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在楚萧的混沌感知和云斩月的锐利目光中,都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源于血脉本源的庚金锋芒,自锋儿那小小的指尖透出!
那锋芒是如此细微,甚至不足以称之为“气”,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意”,一种天生的“锐”!
“吱……”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刺耳的刮擦声响起!
只见那坚硬的、足以承受寻常刀劈斧凿的太白精金薄片表面,竟真的被锋儿那看似毫无力量的手指,硬生生划出了一道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痕迹!
那痕迹毫无章法,更像是一条笨拙的爬虫,与云斩月方才那道笔直深刻的划痕天差地别。
但就是这道歪扭的痕迹,却让云斩月那双仿佛万年寒冰熔铸而成的锐利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那亮光,并非剑出鞘的寒芒,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欣慰,仿佛看到了绝世美玉最初的那一抹莹光!
她周身那无形中切割空气的锋锐领域,在这一刻尽数内敛消散,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温暖的玉雕,一动不动,生怕打扰了儿子的“创作”。
锋儿似乎对自己造成的痕迹很满意,又或许觉得这很有趣,他吭哧吭哧地继续用力,小手指固执地在金片上移动着,留下一道又一道交错混乱的划痕。
楚萧和其他女帝也都屏息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惊奇。他们都能感受到那小金片上正在发生的、微不足道却又意义非凡的变化。
苏凰咧了咧嘴,想说什么,被沐瑶用眼神制止了。凌清雪冰眸微凝。洛澜眼中泛起柔波。风无痕挑了挑眉。雷璇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痕迹,撇撇嘴,但没出声。姜璃面带微笑。幽萝周身的雾气宁静流淌。
没有人说话,同心厅内只剩下雷儿怀中雷光球发出的柔和嗡鸣,以及锋儿手指刮过金片那细微却清晰的“吱吱”声。
终于,锋儿似乎累了,小手一松,那片布满杂乱划痕的小金片掉落在软垫上。他抬起头,看向母亲,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和懵懂的期待。
云斩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仿佛捧起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拾起了那片小金片。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杂乱无章的划痕上,指尖轻轻拂过。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划痕,在某个角度、某种光影下,隐约间……似乎构成了一个极其抽象、扭曲、却依稀可辨的轮廓——
那不像字,更不像画。
但若硬要说,那歪扭的结构,竟隐隐约约地,有那么一丝丝……类似于楚萧常用、姜璃也曾无意识烙印在陶碗底部的那个……
“家”字的雏形?
云斩月猛地抬起头,看向正一脸憨笑挠着头的楚萧,又看向怀中眼神清澈懵懂的儿子。
她那双惯常只有锐利与疲惫的眼眸中,冰霜尽融,锐气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欣慰,更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温暖。她紧紧攥住了那片小金片,仿佛攥住了一份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传承与归属。
楚萧走到她身边,看着金片上那歪扭的“痕迹”,又看看锋儿,嘿嘿一笑,揽住云斩月的肩膀:“咱儿子……厉害吧?”
云斩月没有推开他,只是低下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
“嗯……”
而此刻,窗外帝庭的天光渐渐暗淡,十方霞光缓缓褪去,预示着夜晚的来临。玩了一天的孩子们,似乎也感到了疲惫,月儿打了个小哈欠,柔儿揉了揉眼睛,连精力最旺盛的捷儿,爬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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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夜啼交响,谁家娃先睡】
夜幕低垂霞光隐,九婴哈欠显困意。
嬉闹渐息躁动生,今夜安眠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