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的水晶灯折射出万千光点，映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撒了一地碎钻。路易十四端坐在镀金宝座上，猩红的绶带斜挎在胸前，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权杖上的蓝宝石。下方的议事厅里，三十名身着银白骑士服的贵族正躬身行礼，衣摆上绣着的鸢尾花徽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英国的皇家密探局已经动起来了，”路易十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不能落后。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鸢尾骑士团的第一批成员，直接对朕负责。”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的任务，是找出那些藏在法国的明国密探，弄清楚他们的联络方式，还有——”他加重语气，“查清他们从哪里得到的硫磺火油，能把巴黎军火库炸成那样，绝不是寻常货色。”
站在最前排的奥尔良公爵上前一步，银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陛下放心，骑士团的成员都是世家子弟，熟悉巴黎的社交圈，任何陌生面孔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他摘下白手套，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指，“我们会以宴会、舞会为掩护，渗透进所有外国商队，尤其是那些与明国通商的。”
路易十四微微颔首：“很好。但记住，明国密探狡猾得很，他们能伪装成铁匠、水手，甚至牧师。”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密报，扔给奥尔良公爵，“这是从伦敦传来的，说他们的首相被刺杀时，凶手用的吹箭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欧洲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奥尔良公爵展开密报，眉头渐渐皱起：“陛下的意思是……他们的背后有更庞大的组织？”
“不然呢？”路易十四冷笑一声，“一群散兵游勇，能在三个月内搅得欧洲鸡犬不宁？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朕要看到成果，否则——”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盔甲上，那是百年前一位失职骑士的遗物，“你们知道后果。”
水晶灯旋转着，映得舞池里的丝绸裙摆像盛开的花朵。奥尔良公爵端着香槟，看似在与贵妇闲聊，眼角却死死盯着角落里的一个东方人。那人穿着葡萄牙商人的服饰，正与法国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交谈，手指在酒杯沿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这是明国商队常用的暗号。
“那位是从果阿来的商人，”身边的伯爵夫人笑着介绍，“据说带来了不少明国的瓷器，上周在卢浮宫还展出了一件，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
奥尔良公爵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整理领结：“先生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巴黎？”
东方人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是的，公爵大人。我叫林浩，做茶叶生意的。”他的法语带着浓重的里斯本口音，左手小指微微弯曲——这是常年握笔的人才有的习惯，绝不是商人。
“茶叶？”奥尔良公爵举杯示意，“我对明国的碧螺春很感兴趣，不知先生能否割爱？”
林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笑道：“不巧，最好的几箱已经订给国王陛下了。不过我带了些龙井，若是公爵大人不嫌弃……”
“那太好了。”奥尔良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袖口——里面藏着硬物，形状像是短铳，“明天我派人去您的商栈取，地址是？”
林浩报出个地址，正是明国商栈的所在地。奥尔良公爵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热情：“一言为定。”
林浩推开后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华云龙正坐在桌前擦拭短铳，枪管上的消音管泛着暗哑的光。“刚才那个奥尔良公爵，是鸢尾骑士团的头头。”林浩低声说，“他试探我了，肯定盯上咱们了。”
华云龙放下短铳：“意料之中。英国的皇家密探局刚动，法国不可能没动静。”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这是从荷兰商队传来的消息，鸢尾骑士团的成员都是贵族，擅长社交，咱们以后得更小心。”
“小心？”林浩皱眉，“他们要是天天来商栈找茬，咱们怎么传递情报？”
“换个方式。”华云龙指着窗外的教堂，“明天去那里做礼拜，把情报藏在圣母像的底座下，会有人去取。”他顿了顿，“你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准备撤吧，去马赛港和胡大海汇合。”
林浩点头，刚要起身，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华云龙迅速吹灭油灯，两人躲进阁楼，透过木板缝隙看见奥尔良公爵带着骑士团成员走进商栈，火把照亮了他们腰间的鸢尾花徽章。
“搜仔细点，”奥尔良公爵的声音传来，“尤其是那些瓷器和茶叶箱，明国密探最喜欢在里面藏东西。”
朱元璋看着密报，手指在“鸢尾骑士团”几个字上敲了敲。“法国也学英国搞谍报网，还尽挑些贵族子弟。”他对廖永忠笑道，“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能斗得过咱们的枢密探？”
廖永忠躬身道：“陛下，话虽如此，但他们熟悉欧洲的社交圈，咱们的密探伪装成商人，很容易被盯上。华云龙建议，让部分密探伪装成学者或工匠，混进巴黎大学或军械库。”
“准了。”朱元璋拿起朱笔，在密报上批了个“可”字，“告诉华云龙，别硬碰硬。鸢尾骑士团不是皇家密探局，这些贵族好面子，咱们可以利用这点。比如……让他们抓几个假密探交差，先稳住他们。”
朱文正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清单：“陛下，康茂才新研制的伪装面具做好了，能模仿不同人的肤色和皱纹，连虹膜的颜色都能变。”
朱元璋接过清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康茂才这小子，总能给朕惊喜。让他多做些，尽快送到欧洲。”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云南的土司传来消息，说有几个法国贵族在边境活动，想拉拢他们，被土司绑了送官了。”
“陛下英明。”廖永忠抚掌道，“那些土司都是咱们的人，鸢尾骑士团想从东南亚渗透，简直是痴心妄想。”
丁德兴穿着教授的长袍，正在给学生们讲解几何学。他的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的公式却藏着暗号——三角形代表军火库，圆形代表粮仓，正方形代表议会大厦。后排坐着个贵族青年，正假装记笔记，笔尖却在纸上画着丁德兴的一举一动。
下课后，青年拦住他：“教授的东方算学很精妙，不知师从何处？”
丁德兴推了推眼镜——这是特制的，镜片能反射出身后的动静：“我在牛津大学待过三年，师从牛顿先生。”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可牛顿先生的着作里，没有这种推导方式。”
“哦？”丁德兴笑了笑，“那是因为我改良了他的公式，更适合计算弹道。”他故意提起弹道，想看对方的反应。
青年果然上钩：“教授对火炮也有研究？我听说巴黎军火库爆炸前，有人看到过类似的公式……”
丁德兴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年轻人，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他转身就走，长袍下摆扫过青年的笔记本——上面画着鸢尾花徽章。
奥尔良公爵看着密报，脸色越来越难看。三个月来，骑士团抓了三十多个“明国密探”，却没有一个能拿出实证，反而被国王斥责办事不力。“那个林浩，查清楚了吗？”他问属下。
“查清楚了，”属下递过卷宗，“他确实是商人，在果阿做了十年生意，有通关文书为证。”
“那丁德兴呢？”
“牛津大学的档案里有他的记录，三年前确实在那里任教。”属下犹豫了一下，“大人，会不会……我们搞错了？那些爆炸和刺杀，真的是明国密探干的？”
奥尔良公爵猛地一拍桌子：“放屁！不是他们是谁？英国首相府的龙纹短刃，巴黎军火库的箭矢残骸，难道是鬼干的？”他指着地图上的明国商栈，“明天带五十人去，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证据！”
华云龙和丁德兴正在烧毁情报，窗外传来盔甲碰撞的声音。“来了。”华云龙将最后一张纸扔进火盆，“按计划行事，你从地道走，我引开他们。”
丁德兴点点头，钻进墙角的暗门。华云龙换上法国士兵的制服，刚打开门，就被奥尔良公爵堵住：“抓住他！”
华云龙假意挣扎，趁机将一个布包扔在地上——里面是些仿制的龙纹短刃和硫磺火油。“别杀我！”他故意用生硬的法语喊，“我只是个小喽啰，头头是丁德兴，他往东边跑了！”
奥尔良公爵捡起短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果然是你们！追！”
骑士团成员一窝蜂地往东追去，华云龙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火盆里的灰烬被风吹起，像极了鸢尾花的形状。
路易十四看着缴获的“罪证”，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总算有了进展。”他拿起龙纹短刃，“把这些送到英国和西班牙，让他们看看，我们鸢尾骑士团不是吃素的。”
奥尔良公爵躬身道：“陛下，我们还抓到了一个活口，他招认明国密探的总部在里斯本，下一步……”
“不用了。”路易十四打断他，“有这些就够了。告诉那个活口，只要他配合，朕可以饶他一命，让他当双面间谍。”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明国密探既然能藏在商人里，那也能藏在骑士团里，不是吗？”
奥尔良公爵心中一凛，低头道：“陛下英明。”
朱元璋看着华云龙传回的密报，大笑起来：“这个路易十四，还真以为抓到大鱼了？”他对廖永忠说，“让华云龙继续演，把鸢尾骑士团耍得团团转。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的密探早就把法国的布防图摸清楚了。”
廖永忠笑道：“陛下，康茂才说，新的腐蚀剂已经研制成功，能在水中溶解船底的木板，要不要给法国的舰队也‘送’点？”
“不急。”朱元璋摇头，“先让鸢尾骑士团得意几天。告诉欧洲的密探，最近多收集鸢尾骑士团的情报，尤其是他们的密码系统——能让贵族们如此上心，肯定不简单。”
林浩混在人群中，看着骑士团成员押着个“明国密探”游街，那人穿着丁德兴的长袍，脸上却带着陌生的表情——是康茂才做的伪装面具。林浩低声对身边的耿炳文说：“奥尔良公爵上当了，接下来怎么办？”
耿炳文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去布鲁塞尔，和英国的密探接头，用那首改编的民谣。”他哼起小调，歌词被改得面目全非，却藏着下一次行动的时间和地点。
林浩跟着哼唱，目光扫过街头的鸢尾花旗帜，心中冷笑——这些贵族少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明国密探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