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此事...容后再议。你先下去吧。
白蝎子抹去眼泪,站起身时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岳掌门要是不要我,我就天天在华山脚下哭,哭到你们收留我为止~说完,扭着腰肢离开了营帐。
洪啸天摇头苦笑:这妖女...倒是性情中人。
岳不群揉了揉太阳穴:此事确实棘手。不如这样,英雄会的事就按洪兄说的办。至于白蝎子...我先带她回华山,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洪啸天拱手告辞后,岳不群负手立于洞庭湖畔,望着渐行渐远的丐帮船只沉思片刻。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剪影。
来人,唤令狐冲来见我。岳不群突然开口。
不多时,令狐冲在师弟的搀扶下缓步走来。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往日的灵动。见到师父,他立即挣脱搀扶,恭敬行礼:师父。
岳不群转身打量着自己的大弟子,目光如炬:把手伸出来。
令狐冲依言伸出右手。岳不群三指搭上他的脉门,紫霞真气如涓涓细流般探入。片刻后,他微微点头:天火真气护住了心脉,算你命大。
令狐冲咧嘴一笑:多亏师父平日教导有方...
少贫嘴。岳不群轻斥一声,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这次行动,你表现不错。若非你假扮为师牵制敌人,恐怕伤亡会更惨重。
令狐冲收起笑容,正色道:弟子只是尽了本分。
岳不群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难得的亲昵举动:不过,你的实力还是不够。面对真正的高手,仍显不足。
弟子明白。令狐冲低下头,回去后一定勤加练习。
岳不群沉吟片刻:你本是在思过崖面壁思过,此次行动特殊才破例召你下山。如今事毕...他顿了顿,待你伤势稍愈,便先行秘密返回华山,继续面壁之罚。
令狐冲眨了眨眼:师父是怕...
不错。岳不群打断他的话,门规不可废。若让人知道我华山首徒犯戒却未受罚,日后如何服众?
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令狐冲的衣袍轻轻摆动。他忽然笑道:师父放心,弟子今晚就能启程。
岳不群皱眉:胡闹!你伤势...
师父不是常说吗?令狐冲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行走江湖,最危险的不是外伤,而是内伤。弟子经脉无损,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岳不群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无奈摇头:罢了。多备些丹药,你今夜就走。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紫霞养元丹,每日一粒。
令狐冲双手接过,郑重收好:多谢师父。
还有,岳不群压低声音,思过崖石壁上的剑法...
令狐冲眼睛一亮:弟子回去后的日日参悟。
岳不群微微颔首:去吧。记住,此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夜幕降临,一叶扁舟悄然离岸。令狐冲立在船头,望着渐远的营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摸了摸怀中的瓷瓶,又想起石壁上那些精妙绝伦的剑招,心中竟有些迫不及待。
十日后,洞庭湖畔旌旗招展。扫毒英雄会在丐帮总舵所在地君山岛隆重召开。湖南境内各门各派、江湖豪杰齐聚一堂,将偌大的会场挤得水泄不通。
辰时三刻,洪啸天身着崭新的丐帮帮主服,大步走上高台。他环视四周,声如洪钟:诸位英雄,今日我丐帮与华山派联名召开此会,只为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洪啸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从怀中取出一卷檄文,朗声宣读:
《讨五毒教檄文》——五毒邪教,祸乱江湖久矣!其罪一,以活人试毒,残害无辜;其罪二,炼制腐尸毒,污染水源;其罪三......
洪啸天每念一条罪状,台下就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声浪。当读到以孕妇养蛊这一条时,几名女侠已经按捺不住,拔剑怒指被铁链锁在台下的万毒老祖等人。
幸有华山派岳掌门,率门下弟子挺身而出!洪啸天声音陡然提高,在潇湘山谷一场恶战,折损三十余名精英弟子,陆明川长老更是壮烈牺牲,终将这群祸害擒获!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坐在首席的岳不群。只见他一身素白长袍,神色肃穆,身旁的莫大、刘正风等华山长老也都面色凝重。这份悲壮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带上来!洪啸天一声令下。
丐帮弟子押着万毒老祖、阴九幽、毒蛛三人走上高台。昔日威风凛凛的五毒教高层,此刻披头散发,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万毒老祖勉强抬头,阴鸷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突然嘶声笑道:哈哈哈...你们以为杀了老夫,就能灭我五毒教?痴心妄想!
洪啸天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飞鸽传书:巧了。今晨刚收到消息,华山从不弃长老已率弟子攻破五毒教总坛,缴获毒经秘籍无数,焚毁养毒池三十余处!
万毒老祖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倒退两步:不...不可能...
时辰已到!洪啸天高声道,今日,就以这群邪魔外道的血,祭奠枉死在五毒教手中的亡魂!
刽子手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随着三道刀光闪过,曾经叱咤江湖的五毒教高层,就此伏诛。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
岳不群起身向四方拱手:诸位,五毒教虽灭,但江湖中邪魔外道犹存。我华山派在此立誓,必将除恶务尽,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各派掌门纷纷起身响应。自此,扫毒英雄会成为江湖一大盛事,而华山派的威望,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扫毒英雄会结束后,洪啸天与岳不群并肩走进君山后堂。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岳兄,此次多亏华山派鼎力相助,才能一举铲除五毒教这个祸害。洪啸天亲手为岳不群斟上一杯君山银针,茶香氤氲中,他粗犷的面容难得露出几分感慨,这些年,五毒教在湘西一带作恶多端,我丐帮虽有心除害,却始终力有不逮。
岳不群轻抿一口茶,紫霞真气不着痕迹地探查着茶中是否有异:洪帮主客气了。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本分。他放下茶盏,目光澄澈,更何况,若非丐帮在湖南根基深厚,提供情报支援,我华山派也难以成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地客套着。茶过三巡,洪啸天忽然话锋一转:岳兄,如今五毒教已灭,其总坛所在的那处山谷,不知你有何打算?
岳不群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哦?洪帮主对此地有兴趣?
明人不说暗话。洪啸天哈哈一笑,粗壮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那处山谷地处湘黔要冲,背靠武陵山脉,前临沅水,是个难得的宝地。此次围剿,我丐帮副帮主司徒影身中剧毒,至今卧床不起,弟子更是折损数十...
岳不群不紧不慢地打断道:洪帮主,五毒教总坛可是我华山弟子浴血奋战打下来的。他嘴角含笑,语气却不容置疑,从不弃长老来信说,那处山谷毒瘴弥漫,虫豸横行,正适合我华山百兽长老驯养猛兽。
洪啸天浓眉一挑:岳兄,华山远在陕西,在此设立分舵,一旦有事,驰援都来不及。不如让我丐帮来经营,也好为武林镇守这方门户。
洪帮主此言差矣。岳不群轻轻摇头,五毒教总坛内的毒经秘籍、炼丹之法,皆已被我华山收入囊中。若论对此地的了解,恐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谈笑风生,实则暗藏机锋。堂外洞庭湖波涛阵阵,堂内茶香袅袅,却掩不住逐渐紧张的气氛。
洪啸天突然拍案大笑:好你个岳不群!平日里温文尔雅,争起地盘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岳不群也展颜一笑:洪帮主不也是?平日里豪爽大方,谈起利益来却斤斤计较。
两人相视大笑,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岳不群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沉吟道:其实...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洪啸天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五毒教总坛由丐帮接管。岳不群转过身来,紫袍在夕阳下泛着淡淡金光,但其收益,你我两派五五分成。
洪啸天摸着络腮胡,陷入沉思。堂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湖水拍岸的声音。
六四。洪啸天突然开口,我六你四。毕竟日常经营、人员调配都要我丐帮出力。
岳不群轻笑一声:洪帮主,没有我华山的毒经解读之法,那处山谷的毒瘴你们连进都进不去。五五分成,很公平。
洪啸天虎目圆睁:岳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丐帮弟子为此战死伤惨重...
正因为如此,我才提议五五分成。岳不群不慌不忙地打断,否则,单凭那些毒经的价值,我华山完全可以独占山谷。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对峙。洪啸天突然抓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先喝茶!这事慢慢谈。
岳不群接过茶盏,忽然话锋一转:听闻洪帮主最近在查探西域少林的消息?
洪啸天手腕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岳兄消息倒是灵通。
巧了。岳不群轻啜一口茶,我华山也有些线索。不如...我们资源共享?
洪啸天眼中精光闪烁:岳兄的意思是...
五毒教山谷五五分成。岳不群放下茶盏,外加西域少林的情报共享。
洪啸天沉思良久,突然哈哈大笑:好!就这么定了!他举起茶盏,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岳不群也举杯相迎:合作愉快。
就在两只茶盏即将相碰时,洪啸天突然停住:等等,还有个条件。
请讲。
白蝎子。洪啸天眯起眼睛,此女用毒之术了得,若能留在我丐帮...
此事免谈。岳不群断然拒绝,白蝎子已入我华山门下。
洪啸天撇撇嘴:岳兄,你这就不够朋友了...
不过,岳不群话锋一转,她可以定期来丐帮指导用毒解毒之法。
洪啸天这才满意地点头:成交!
两只茶盏终于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墙上交织成一幅奇妙的图案。
对了,洪啸天忽然压低声音,关于那个神秘人...岳兄可有线索?
岳不群目光一凝:少林金钟罩,嵩山方向,再加上达摩院的令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洪啸天,洪帮主在少林,应该有些老朋友吧?
洪啸天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这事...咱们改日再详谈。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窗外,洞庭湖上渔火点点,仿佛无数星辰坠入凡间。一场关于五毒教遗址的争夺,就这样在茶香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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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华山朝阳峰上云雾缭绕。岳不群站在正气堂前,望着山道上蜿蜒而来的队伍,紫袍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掌门师兄!从不弃远远地拱手行礼,身后跟着满载而归的华山弟子。三十多辆马车排成长龙,上面堆满了典籍、药材和兵器。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密封的铁箱,里面装着五毒教最危险的毒物样本。
岳不群快步迎上前:从师弟,辛苦了。
从不弃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笑容:幸不辱命。五毒教总坛已彻底清查,所有有价值之物尽数带回。他压低声音,特别是那间密室里的...
岳不群微微颔首,打断道:进去再说。转身时,他的目光扫过队伍最后那几辆遮盖严实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弟子们开始忙碌地卸货。百兽老人兴奋地检查着装有珍奇异兽的铁笼;白蝎子则对那些毒草毒虫格外关注,不时发出惊喜的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