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涅尔听闻有数百流民涌向卡伦贝尔的消息时,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快!”
沉重的木质栅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外面那群衣衫褴褛、面带惊恐与疲惫的流民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涌入卡伦贝尔那刚刚建成的围墙之内。
看到里面相对整齐的屋舍、严阵以待的守卫,以及站在前方那位年轻的领主,许多人当场就瘫软在地,失声痛哭,或是朝着哈涅尔的方向不住地磕头,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感激之词。
“感谢领主大人!”
“谢谢您收留我们!”
“哈多万岁!”
哈涅尔看着眼前这黑压压一片、几乎瞬间让卡伦贝尔变得拥挤不堪的人群,心中沉重无比。
他立刻让法尔松带人上前安抚和统计。
法尔松忙碌了一阵后,带着凝重的神色回到哈涅尔身边,低声汇报:“大人,粗略统计,超过四百人。他们主要来自三个村庄:东边靠近河口的 石滩村’、更南边一些的 灰水镇 ,以及靠近内陆的 橡木庄 。”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带着血污和烟尘、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挣扎着从流民中走出,来到哈涅尔面前,他的一条胳膊用破布草草包扎着,还在渗血。
他对着哈涅尔艰难地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声音嘶哑而悲愤:
“领主大人!我是石滩村护卫队的队长,卢恩!”他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哈拉德人……他们来了!好多……至少有几百人!还有那种巨大的、披着甲的战象!他们像魔鬼一样冲进了我们的村子,见人就杀,放火烧屋……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村子……完了!很多人都……”他说不下去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几百哈拉德人?
战象?
哈涅尔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的疑惑远大于恐惧。
按照常理和之前的情报,哈拉德人的主力应该直奔更富裕、战略价值更高的拉海顿而去,为什么会分兵,甚至可能是主力,来扫荡这些相对贫瘠的边境村庄?
这不符合逻辑!
石滩村、灰水镇、橡木庄……这些地方能有多少油水?
值得他们投入几百兵力和珍贵的战象?
“他们有多少战象?看清楚旗帜或者首领的模样了吗?”哈涅尔追问。
卢恩努力回忆着,摇了摇头,脸上余悸未消:“太乱了……烟,火,惨叫……战象大概……四五头?像山一样冲过来……旗帜没看清,他们都戴着可怕的面具……”
就在这时,法尔松似乎想起了什么,凑近哈涅尔,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大人,有一个情况……往年这个时候,拉海顿阿德拉希尔领主的征粮队早就该到我们以及周边村镇了。但今年,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看到任何征粮队的影子。”
哈涅尔猛地一惊,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征粮队没来?
是了!
拉海顿放弃了外围征粮,将所有的力量和资源收缩回城!
这意味着,那些原本应该被拉海顿征收、或者至少在拉海顿军事力量威慑下得到一定保护的粮食,现在都还分散在各个村镇里!
对于以劫掠粮食为首要目标的哈拉德人而言,这些失去了庇护、又拥有成熟粮食的村庄,岂不是比防守严密的拉海顿,更像是诱人的、毫不设防的肥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哈拉德人或许一开始的目标就不仅仅是拉海顿,或者说,他们在发现拉海顿坚壁清野、严阵以待之后,立刻改变了策略,转而优先扫荡这些无主的、充满粮食的软柿子!
既能获得充足的补给,又能通过制造恐怖来震慑刚铎,还能……间接削弱拉海顿未来的资源?
这其中的关键,他似乎抓住了一些,但纷乱的线索还未能完全理清。
当务之急,是安顿好眼前这些人,并进一步加强防御。
“法尔松,立刻组织人手,安顿这些流民。优先分配食物和水,腾出所有能用的空屋和棚子,搭建临时帐篷!注意卫生,防止疫病!”哈涅尔迅速下令,“布雷恩,你带人去流民中看看,有没有像卢恩队长这样有过战斗经验的青壮,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护卫队,共同守护卡伦贝尔!我们需要一切能拿起武器的人!”
“是!大人!”法尔松和布雷恩立刻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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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卡伦贝尔约二十多里外的一处背风丘陵下,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一张张充满野性和掠夺后满足的脸。
这里驻扎着一支超过一千人的哈拉德部队,五头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战象安静地矗立在营地边缘,如同五座小山,象奴正在喂食它们大量的草料。
哈拉德战士们围着火堆,大块撕咬着刚刚从灰水镇抢来的牲畜肉,畅饮着搜刮来的劣质麦酒,营地内弥漫着烤肉香味、汗臭和一种狂热的氛围。
他们身上大多挂着抢来的零碎财物,脸上涂抹的颜料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营地中央,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戴着镶嵌着猛兽獠牙头盔的壮汉,正用一块磨刀石缓缓擦拭着他那柄带着弧度的、血迹未干的弯刀。
他是这支偏师的指挥官,名叫戈尔格,是哈拉德地区一个以勇武和残忍着称的小部落首领。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卡伦贝尔的方向,露出口中参差不齐的黄牙,发出夜枭般难听的笑声:“石滩村、灰水镇、橡木庄……就像熟透的果子,一碰就烂!刚铎人已经虚弱得像没了牙的老狗!”他举起弯刀,指向北方,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斥候说,前面还有一个叫卡伦贝尔的村子!听说那里有点粮食,围墙也像点样子了?但那又如何?!在伟大的哈拉德战士和战象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他环视周围被他话语点燃的战士们,咆哮道:“勇士们!休息够了!让我们去碾碎最后一个村子!让卡伦贝尔,彻底毁灭在我们的刀锋和战象的铁蹄之下!用刚铎人的鲜血和哀嚎,庆祝我们的丰收!为了部落!为了掠夺!”
“为了部落!为了掠夺!”
“杀光他们!”
“戈尔格万岁!”
狂热的呼喊声在营地中爆发,如同嗜血的狼群在咆哮。
刚刚经历了几场轻松“狩猎”的哈拉德战士们,士气高昂到了顶点,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下一个目标也化为废墟和灰烬。
战争的阴云,带着血腥的气息,正迅速向着刚刚接纳了数百难民的卡伦贝尔,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