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峥待两位领导走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更好,十几天前的刺痛,具体原因不清楚,不知道妻子和朗儿能不能安全等他去接,这需要明远多看着点。不知道父亲不见他回去又会做出什么来,他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查清楚父亲的底气才能防范,因为上辈子他回去给家里当牛做马,所以就没有诅咒的事发生,这辈子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好他的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想清楚后叫来警卫员小李,让他准备纸笔,开始给陆明远回信。
吾弟明远:
信已收到,你大姐和儿的事已知晓,因工作有调动,随军的事需延后,时间待定,你大姐和朗儿的事我鞭长莫及,望弟多照应一二。另求弟抽空查一查家父的动态,观其是否有异常,将异常的源头查清楚,我这段时间遇到一些事,疑其所为,望弟多费心,万分感谢!
姐夫:任峥
部队的信件来往都是需要经过层层筛查没有问题才能寄出去的,所以任峥在写信的时候没有明说让妻弟明远去查诅咒的事,只能隐晦的说异常,希望明远足够聪明,能理解他的意思。
陆明远明远辜负任峥的信任,他收到信后,看完信的内容后失望、心疼、愤怒交加,最后释然,他知道姐夫身不由己,选择也为国家效力,自己的小家就很难顾得上,他就是心疼大姐和外甥子遇到事没有丈夫、父亲可以依靠,只能他以后多照顾着他们了,反正他现在单身,没有负担,能顾着什么娘俩;愤怒姐夫的父亲竟然能把自己的儿子逼到这种地步,,虎毒尚不食子呢,他怎么可以这样一再伤害姐夫?他一定要帮姐夫查清楚原因,他倒要看看姐夫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他父亲如此恨他,千方百计害他。
陆明远第二天下班骑着自行车去大姐家,把消息告诉大姐,顺便隐晦的查看一下任景弘常待的地方,发现一个造型古朴、透着邪异气息的黑色陶罐!陆明远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陶罐有问题。
临走前告诉任朗,让他偷偷观察他爷爷平时对那个罐子做什么,下次回来给他带糖果吃,任朗虽然很害怕他爷爷,但是为了甜滋滋的糖果和有漂亮的糖纸玩,他答应了下来。
任朗不愧是任峥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做侦察兵的潜质,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他发现爷爷有时候把自己的手指割破,把血滴到陶罐里,还翻看一本旧书,嘴里念念有词。
陆明远得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蒙了,这些东西不是改革开放后就不存在了吗?他又私下去和见多识广的老人了解,最后确认那是血脉诅咒。
陆明远开始着手查这些东西姐夫的父亲是怎么得来的?他背后是否有人?如果他背后还有人,背后的人想做什么?他都不敢想了,太可怕。
这事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怎么查?难,太难了,但为了姐姐和朗儿,他只能按捺下急躁的心,慢慢去查。
……
此时,南方一个县城边缘,这家嵌在破败巷子深处的小酒馆,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脓疮。低矮的土坯房顶,几片残瓦在深秋的寒风里簌簌发抖。门口挂着的半截破草帘,挡不住里面浑浊刺鼻的气味汹涌而出——劣质烧刀子的辛辣、隔夜饭菜的酸腐、劣质烟草的呛人,还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属于底层挣扎者特有的汗腻与绝望气息,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踏入者的肺叶上。
昏黄如豆的油灯吊在低矮的房梁下,吝啬地洒下一点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几张油腻腻、布满刀痕和污垢的破木桌,却把更多浓稠的黑暗挤向四壁和角落。零星几个酒客如同泥塑木雕,蜷缩在阴影里,只有偶尔沉闷的啜饮声或压抑的咳嗽,才证明这里还有活物。
陆明远缩在最角落那张瘸了一条腿的破木桌旁,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粗糙、带着霉味的土墙。他在这里枯坐了大半天,面前那碟盐水煮花生几乎没动,粗瓷碗里的劣酒也下去得极慢。他低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那道深陷的裂缝,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裂缝边缘粗糙的木刺,指尖传来的刺痛感丝毫无法缓解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
几个月了。姐夫拜托做的事他一有空就查,进展缓慢。他跑遍了任景弘年轻时可能去过的所有犄角旮旯,问过无数旧识故交,得到的要么是茫然的摇头,要么是讳莫如深的躲避。线索如同水底的游鱼,每每刚抓住一丝痕迹,转眼又消失在浑浊的泥潭深处。
希望渺茫得像这酒馆里唯一的光源,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直到昨天,一个在废品收购站打零工的老街坊,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了然:“明远小子…想…想打听任峥他爹年轻时候的事儿?去…去城东老歪脖子柳树巷子口那家店,找…找老马头…他跟任峥爹,当年一起…一起钻过山沟子躲‘风’哩…”
老马头…陆明远在记忆的尘埃里艰难地翻找着这个名字。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浮现——任景弘早年似乎还有那么点交情的旧友之一,后来不知为何,两家几乎断了来往(陆明远家和任峥家隔壁村,两村距离不到2公里,能看见彼此的村,小时候两村的同龄人经常一起玩)。这条线,是他最后的指望。
老马头解放前也是家产颇丰,所以他和任景弘都是“少爷”,年轻的时候能玩在一起,两人还成为不错的朋友。
酒馆那扇破旧的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裹挟着深秋寒气和尘土腥味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墙壁上那些扭曲的影子也随之张牙舞爪。一个佝偻如虾米的身影被风推搡着踉跄进来,差点摔倒。
陆明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那只瘸腿板凳,“哐当”一声闷响砸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酒馆里其他几个如同活尸的酒客被惊动,懒洋洋地投来几瞥,又漠不关心地转回头去,沉入各自的麻木里。陆明远顾不得这些,几步抢到门口,一把扶住那佝偻身影——老马头枯瘦的胳膊隔着破棉袄都能感觉到硌人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