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的日子，即使再是国丧期间，也装潢了一点喜庆的红色。
程太医此刻站在旁边，更显脸色苍白。
黎知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生病的人来操心这些事情。
程太医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
“你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程太医说完这句话，黎知珩发觉对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甚至嘴角还溢出一丝血迹。
黎知珩都来不及去细想梦里的事情，就被程太医吓到了。
“你怎么了？”
程太医掏出随身的手帕，将鲜血抹去，面上还是那般温和：“我说过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已经和你透露的太多了，这是反噬。”
黎知珩一时无言，他不知道对方的帮助竟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让自己遭受反噬，也要帮助他们？
“我不是在帮助你，我是在自救。”程太医没有那么高尚，他或许会因为怜悯对某些伸出援助之手，但代价要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可现在这件事情显然是他承受不住的代价。
“我与这个世界同根同源，这个世界若是走向毁灭，我也会消失。”程太医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如炬“不知道你信不信，黎知珩你的到来为这个世界注入一抹新生。”
“我或许会因为透露天机，导致肉体消散，但是只要这个世界还在，我就还在。”程太医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好像刚刚说出来便消散在风中了。
“你现在会渐渐梦到梦中的一些事情，就已经说明我的力量在削弱了，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就会消失。”两次的世界重置，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能量。
如果这次失败，就真的失败了。
黎知珩被这些话冲击的内心慌乱，或许在刚穿越时，他也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是与众不同。
可经过这么久，他也发现了，自己或许有点小聪明，但是若说天才，那可真是太抬举他了。
但现在世界天道亲自和他说，他是救世主。
靠，玩我呢？
我只是个大学生，我会个啥啊。
“你有话便说，我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听你的心了。”黎知珩的表情实在太好懂了，稍微解读一下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力去解读。
黎知珩看着程太医此刻有些倦怠的面容，定了定心神：“你，我，我该怎么做。”
“你啊。”程太医悠悠的想了半晌“我也不知道。”
黎知珩欲哭无泪：“你不是天道嘛，你怎么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所在世界的运行轨迹，但你不是我世界的人，你的命运只有你所在世界的天道才能知晓。”
“我们天道同事之间也是互不相侵的。”
你们还怪有原则。
“若是我消失了，意识也会随之消失，所有的事情就知道靠着世界无意识发展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世界会下意识排斥你，你就保证自己别被世界踢出去就行。”程太医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你的基础任务。”
基础任务？不会还有进阶任务吧。
“附加任务其实已经在进行中了。”
“什么任务？”
“黎犹倒台。”程太医刚说完，嘴角又稍稍溢出一点血，他风轻云淡的擦去。
“要不然你先别说了，你这样有点吓人。”黎知珩担心的看着对方。
“没事，再不说怕哪天还未来得及说，便消失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惹的黎知珩心中酸闷闷的。
“第一世，世界走向毁灭我应当与你说过，因为喻修野的残暴与爱好杀戮，导致这个世界崩塌。”
黎知珩艰难的点点头，他还是不太相信喻修野那副爱撒娇，爱吃醋，在他面前有时候更像小孩的家伙，会残暴不堪。
其实黎知珩觉得若说喻修野贪图美色，比喜爱战争更有可信度。
“我当时说，能够重置世界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想要迫切的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加上世界将近毁灭与我全部能量，所以才有了第二世。 ”程太医顿了片刻“你知道谁想要回到过去嘛？”
黎知珩马上焦躁死了，对方不但停了一瞬，竟然还搞问答环节。
“总不能是润汐吧。”黎知珩现下只能想到润汐，便随口说了出来。
程太医微微点头：“是润汐。”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黎知珩有点不可思议的说道，他有点不肯相信，一个人是经历了多大的磨难，才会义无反顾的想要回到过去呢。
但是看着程太医丝毫未变的面容，就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
一时间，黎知珩也有些沉默。
“黎犹谋反的事情不是这一世才出现的，谋反的念头每一世都有，第一世，黎淮清自杀，黎泽淇死在战场，黎犹被皇帝赐死，崔氏跟随黎犹一起殉情，整个黎府不管本家旁支，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最后只剩下黎润汐一个人，直到最后所有人都死完了，他才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黎知珩突然间就想起今日上午对方说的话，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真的会崩溃的。
原来是真的，不是对方臆想的，是真的。
但是想来这件事情换在谁身上都会承受不住吧，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父母对自己没有那么多关注，哥哥也没有那么亲，但好歹也是锦衣玉食，家人健在，父亲忠君爱国，母亲温柔和善，哥哥也是战场上的大英雄，可是一夜之间，父亲成立逆贼，母亲跟着寻死，边疆传来哥哥战死沙场的消息。
所有至亲全部消失，世界上只剩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