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选拔之日,终于来临。
青林城中央广场,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有风尘仆仆的散修,更有无数前来观礼的凡人。广场中央,一座丈许高的石台巍然耸立,上面站着几位身着青云宗服饰的修士,气息渊深,令人不敢直视。
李默然随着人流来到广场边缘,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气息收敛在炼气三层,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时,却带着俯瞰众生的平静。
“肃静!”
石台上一名面容肃穆的中年修士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老夫青云宗外门长老周恒,主持此次选拔。选拔分三关:测灵根、验心性、试战力。现在开始第一关,测灵根!”
广场东侧,一方古朴的石碑散发着朦胧光晕。参与选拔的少年少女排成长队,依次将手按在石碑上。
“张武,金木土三灵根,下等!”
“李芸,水火双灵根,中等!”
“王凌,金土双灵根,中等!”
石碑旁有弟子高声唱名。王凌听到结果,傲然抬头,挑衅地看向李默然的方向。他是目前为止灵根品质最好的几人之一。
李默然面无表情。灵根资质,在他眼中不过是修行路上的起点。前世他亦是三灵根之资,最终不也登临仙帝之位?
很快轮到他。他将手按在石碑上,刻意运转《基础引气诀》中一门隐藏气息的法门。石碑微微一颤,光芒明灭不定。
“李默然,金木水火四灵根,下等!”唱名弟子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惋惜。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嗤笑声。
“四灵根?还是最杂驳的下等?”
“这种资质也敢来参加选拔?”
“看来坊市传闻有误,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废物。”
王凌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高台上,一直闭目养神的赵乾也微微睁眼,瞥了李默然一眼,随即又漠不关心地闭上。
李默然平静地收回手,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进入青云宗的机会,资质如何,根本不重要。
第一关结束,近千人被淘汰大半,只剩下三百余人。
“第二关,问心路!”周恒长老袖袍一挥,广场西侧云雾翻涌,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小路出现在众人面前,小路尽头隐没在云雾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此路考验尔等心性毅力。一炷香内,登顶者过关!”
众人争先恐后冲上石阶。李默然不疾不徐,走在最后。
踏上石阶的瞬间,周围景象骤变。不再是热闹的广场,而是变成了李家那处偏僻小院。母亲王氏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哀求:“然儿,快跑!主家要杀我们!”
李默然眼神一冷,知道这是幻象。但他没有强行破除,而是静静看着。前世母亲为护他而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娘,这一世,无人能伤你分毫。”他轻声自语,幻象应声而破。
场景再变,变成了前世他被赵乾设计,根基受损,像条野狗般被丢弃在荒山中的情景。
“废物就是废物,也配与我等同入仙门?”赵乾嚣张的嘴脸清晰可见。
李默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跳梁小丑。”
幻象再破!
接着是仙界崩塌,万道陨落,亲友逐一在眼前化为飞灰的景象……一幕幕心魔劫难接踵而至,却无法让李默然的心境产生丝毫涟漪。万载修行,他早已道心通明,这些考验对他而言如同儿戏。
他步伐稳定,速度不快,却一步步超越前方那些或痛哭流涕、或癫狂嘶吼、或停滞不前的考核者。
王凌此刻正陷入幻象,与心魔苦苦挣扎,看到李默然从容不迫地从他身边走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一炷香将尽,李默然踏出最后一步,登上问心路尽头。此地已有二十余人,个个脸色苍白,心有余悸。他是第二十七个登顶的。
赵乾早已在此,看到李默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轻蔑。运气好罢了。
周恒长老目光扫过登顶的二十七人,在李默然身上略微停顿。此子资质低下,心性倒是不错。
第二关结束,只剩二十七人。
“第三关,试战力!”周恒长老指向广场北侧十个临时搭建的擂台,“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可入外门。表现优异者,有机会被长老收为内门弟子!”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内门弟子!那可是青云宗真正的核心!
抽签开始。李默然抽到三号擂台,对手是一个炼气四层的散修,名叫刘莽,使一对板斧,气势凶悍。
“小子,识相的就自己滚下去,免得爷爷我收不住手,把你劈成两半!”刘莽跃上擂台,瓮声瓮气地喝道,炼气四层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
李默然缓缓走上擂台,没有说话。
“比赛开始!”裁判弟子一声令下。
刘莽大吼一声,双斧挥舞,带起凌厉劲风,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冲向李默然。他修炼的是横练功夫,力量极大,等闲炼气四层也不敢硬接。
台下观众仿佛已经看到李默然被劈飞的血腥场面。
然而,李默然只是微微侧身,刘莽势大力沉的双斧便擦着他的衣角劈空。不等刘莽变招,李默然并指如剑,指尖灵力微吐,精准地点在刘莽手腕的穴道上。
“当啷!”刘莽只觉手腕一麻,板斧脱手落地。
他还未反应过来,李默然已经欺身近前,肩膀看似随意地一靠。
“砰!”刘莽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木撞击,直接倒飞出去,摔下擂台,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三息时间!
台下鸦雀无声。一个炼气三层,竟然如此轻松地击败了炼气四层?而且还是以这种近乎碾压的方式!
王凌在另一个擂台上刚刚战胜对手,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他终于确定,坊市那次绝非偶然!
高台上,几位青云宗长老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此子战斗经验丰富,时机把握精准,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水平。”一位白发老妪点评道。
“可惜资质太差,终究成就有限。”旁边一位胖长老摇头。
周恒长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李默然的名字。
李默然面色如常地走下擂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击败一个空有力量的炼气四层,对他而言确实毫无难度。
接下来的几轮,李默然的对手都是炼气四层。他或是以精妙身法周旋,寻找破绽一击制胜;或是以巧劲破开对方防御,四两拨千斤。虽再没有像第一场那样秒杀,但每次都赢得干净利落,展现出远超本身境界的战斗素养。
他的表现,渐渐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终于,最后一轮。
“三号擂台,李默然,对阵,赵乾!”
裁判弟子话音落下,全场瞬间沸腾!
一个是最新崛起的黑马,战斗意识惊人;一个是早已声名在外的天才,青林城年轻一辈第一人!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赵家与李家素有嫌隙!
赵乾身形一晃,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落在擂台上,姿态潇洒,引得台下阵阵喝彩。他负手而立,看着缓缓走上擂台的李默然,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没想到,你这个废物也能走到这里。”赵乾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我会让你知道,蝼蚁与天才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默然终于抬眼,正视这个前世的仇人。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的废话,”李默然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还是留着下地狱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