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得像绑了两块金砖。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惨白的光线打在“国际品牌推广项目进度表”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像无数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最后核对一遍投放渠道数据，搞定就能下班了。”他给自己灌了口凉透的美式咖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唤醒混沌的大脑。这已经是他连续加班的第七天，自从接手这个号称“公司年度重中之重”的国际项目，他就彻底把工位当成了家，泡面桶在桌角堆成了小山，手机里的未读消息提示早就突破了三位数。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瑶发来的微信：“宝宝，还记得今晚的视频吗？我等你到十二点，不许又加班忘了哦～”后面跟着一个气鼓鼓的表情包。
林宇猛地拍了下额头，暗骂自己记性差。今天是他们确定关系一周年的纪念日，上周就约好了要视频通话，他还特意承诺“就算天塌下来，十二点前也一定回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悄悄滑过了一点半。
“完了完了，这波要跪搓衣板。”他手忙脚乱地保存文件，抓起外套就往电梯跑，心里盘算着怎么哄苏瑶才好。是说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还是说项目突然遭遇了“宇宙级难题”？好像都不如直接认错来得实在。
电梯里，他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试图把满脸的疲惫压下去。刚走出写字楼，晚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穿外套。正想转身回去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公司的紧急会议通知——国际品牌方临时调整了推广策略，要求半小时内召开线上会议，所有核心成员必须参加。
“不是吧？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林宇看着通知，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他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给苏瑶发消息：“瑶瑶对不起，临时开紧急会议，可能要晚点，你先睡，别等我！”
消息刚发出去，视频通话的请求就弹了出来，苏瑶的头像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像在无声地控诉。林宇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努力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语气：“喂，瑶瑶，抱歉啊，这边突然有急事……”
“急事？”苏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还有一丝压抑的怒气，“林宇，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三分。我从十二点等到现在，刷新了八百遍微信，就等你一句‘我回来了’，结果等来的是你的‘急事’？”
屏幕里，苏瑶穿着他上次送的粉色睡衣，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桌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显然是特意为纪念日准备的。林宇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我知道我错了，真的是突发情况，品牌方那边临时变卦，所有人都得开会……”他急着解释，身后传来同事的催促声，“林总监，会议要开始了，就等你了！”
“总监？”苏瑶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林宇，你现在是越来越忙了。上周说陪我吃晚饭，结果加班到深夜；前天说视频，你开项目会忘了；今天纪念日，你又说有紧急会议。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所有的缺席？”
“不是的，瑶瑶，你听我解释……”林宇的话被会议主持人的声音打断，耳机里传来“林总监，请尽快加入会议”的提醒。他一边对着手机说“你等我一下，我先接个会，五分钟就好”，一边手忙脚乱地戴上耳机。
“五分钟？”苏瑶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上上次也是说五分钟，结果我等了三个小时，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林宇，我累了，真的累了。”
林宇刚想再说点什么，会议已经正式开始，品牌方代表的英文发言源源不断地从耳机里传来。他只能对着手机匆匆说了一句：“先不说了，我开完会再跟你解释，乖。”说完，就匆匆挂断了视频。
挂断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苏瑶压抑的啜泣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但会议已经开始，他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边听着品牌方的要求，一边飞快地记录要点。
国际品牌方的要求越来越苛刻，一会儿说推广文案“不够国际化”，一会儿说视觉设计“缺乏本土特色”，甚至提出要在三天内完成原本一周的工作量。林宇耐着性子一一回应，凭借超能力快速梳理出解决方案，唇枪舌剑地与对方沟通，好不容易才达成共识。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林宇摘下耳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想给苏瑶发消息道歉。点开聊天框，却看到苏瑶在他挂断后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林宇，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我需要的是一个能陪在我身边的人，而不是一个永远在加班的‘工作机器’。”
后面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表情包，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
林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手指颤抖着，想拨通苏瑶的电话，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继续解释自己的身不由己，还是承认自己确实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一年来，他从一个职场小透明逆袭成公司的核心骨干，手握权力，声名鹊起，可回头一看，那个曾经满心欢喜等着他回家的人，却快要被他弄丢了。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倒映出他憔悴的脸。凌晨两点的视频通话，最终只留下一串冰冷的忙音，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他知道，这场冷战，恐怕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化解的。
林宇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瑶瑶，我知道错了。等我把这个项目忙完，一定好好陪你，你别生气，好不好？”反复斟酌了半天，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他知道，这只是这场感情危机的开始，而他，必须在拯救项目的同时，想办法挽回那个被他忽略了太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