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暴雨中艰难前行,雨刮器疯狂摆动,仍难以看清前方道路。沈清澜靠在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群山轮廓,思绪飘向远方。
突然,司机一声惊恐的呼喊划破了车厢的宁静:
抓紧!前面塌方了!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沈清澜看见前方山体正在倾泻而下,巨石混着泥浆如瀑布般冲向公路。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趴下!全部趴下!司机嘶吼着,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形。
沈清澜下意识地护住邻座的老奶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前方。在最后意识清晰的瞬间,她看见一块巨石迎面而来...
剧烈的撞击声、玻璃碎裂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大巴车像玩具般被推挤着滑向悬崖边缘,金属扭曲的声音令人牙酸。
冰冷刺骨的雨水从破碎的车窗灌入,沈清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头撞在什么硬物上,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那枚智能手环——这是银龄计划最后的纪念。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阵阵疼痛中苏醒。车厢内一片狼藉,雨水仍然无情地灌入。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哭泣声。
有人受伤吗?她强忍着头痛,用尽量镇定的声音问道。
姑娘,你流血了...旁边的老奶奶颤抖着说,用粗糙的手帕按住她额头的伤口。
沈清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势。但她顾不得这些,迅速环顾四周:大巴车以危险的角度斜停在悬崖边,前半个车身已经悬空。司机昏迷在驾驶座上,鲜血从他的手臂不断渗出。
大家保持冷静,不要乱动。她提高声音,我们先救助伤员。
凭借着医学本能,她开始检查每个人的伤势。一个小孩被碎玻璃划伤了脸,一位孕妇抱着肚子呻吟,几个老人因撞击而骨折...
需要绷带...她喃喃自语,随即扯下自己的衬衫下摆,撕成布条。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为伤员进行紧急处理。每一个包扎、每一个固定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又回到了手术台上。雨水混合着血迹在她脸上流淌,但她毫不在意。
车...车要掉下去了!突然有人惊恐地大喊。
大巴车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车身又向悬崖外滑了几厘米。恐慌在车厢内蔓延,几个乘客开始尖叫。
冷静!沈清澜的声音斩钉截铁,一个一个慢慢往车尾移动。老人和孩子先走。
在她的指挥下,乘客们开始有序地向车尾转移。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让车身剧烈摇晃,但没有人推挤,没有人争抢。
当最后一名乘客安全下车时,大巴车已经有大半悬在悬崖外。沈清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就在她踏出车门的瞬间,大巴车发出一声巨响,彻底坠入了深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随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声。
暴雨仍在肆虐,但此刻他们已经暂时安全。沈清澜靠在一棵松树下,继续为伤员处理伤势。她的额头还在流血,双手因寒冷和用力过度而不停颤抖,但她的动作始终稳定而精准。
你也是医生吗?一个年轻女孩好奇地问。
沈清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包扎的动作:曾经是。
远处传来救援车辆的鸣笛声,闪烁的警灯穿透雨幕,像黑暗中的希望。
在这一刻,沈清澜忽然明白:
无论身在何处,无论遭遇什么,
她永远无法真正放下医生的身份。
因为医者仁心,
早已融入骨血,
成为她生命中最本真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