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维恩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岩缝中升起的那缕黑雾，护符贴在胸口，与命石碎片一同发烫。塞琳娜在他背上轻轻动了一下，手指碰到了护符表面的霜花，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对劲，荒原不该有这种气息，地底的东西醒了。
他背着塞琳娜后撤三步，右脚踩碎一块松动的岩石。地面震动更明显了，裂缝扩大，黑雾从缝隙里涌出，像水流一样在空中凝成形。影裔出现了，不是一两个，而是几十个，它们无声站定，排列整齐，双目泛红，手中影刃缓缓抬起。这不是巡逻队，是围杀阵。
维恩将塞琳娜放在巨岩后方，动作迅速但小心。她的呼吸很浅，额头渗出血丝，像是空间术法被强行压制后的反噬。他没时间问她能不能撑住，只把晨曦匕首塞进她手里，低声说：“别出来。”然后转身面向前方。
他拔出暮影匕首，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掌心割开，血流入符文，光明与暗黑魔力同时注入。双环结界成型，外层泛起微光驱散靠近的黑雾，内层则封锁影裔行动轨迹。第一批冲上来的影裔撞上结界，身体扭曲溃散，可它们没有停，后面的立刻补上。
维恩咬牙撑住灵枢震荡。双天赋运转带来剧痛，但他不能停。他抬头看去，远处的地平线已被黑雾笼罩，风向变了，空气中多了某种低频震动，像是地脉本身在回应这些影裔的存在。他摸了摸胸前的护符，命石碎片投射出一道光路，直指裂谷深处——那是入口方向。
又一波影裔扑来。这次它们不再分散进攻，而是集体跃起，影子连成一片，化作巨大黑爪砸向结界。维恩猛地挥动晨曦匕首，光明之力爆发，形成短暂真空，趁机将暮影匕首刺入地面，发动“影噬”。十名影裔的影子被抽离，化作能量涌入体内。他感觉力量恢复了些，立刻朝光路方向冲刺。
刚跑出十几步，脚下大地轰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前方，热气夹杂着腐臭味喷出。维恩急停，脚边碎石滚落深渊，几秒后才听见撞击声。他回头，发现巨岩旁的塞琳娜正试图起身，但她抬手时，空间裂隙刚开启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碾碎。
他不能再拖。维恩高举双匕，准备强行突破。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闷响，裂缝中央升起一团浓稠黑雾。那雾凝聚成人形，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中，唯有双眼猩红如炭火。熟悉的压迫感袭来，他知道是谁来了。
沙影站在裂口上方，声音低哑如砂石摩擦：“短生种，把命石交出来。”
维恩冷笑：“你曾让我去找命石，现在又要抢？”
沙影没有回答。他的身影忽然模糊，原地留下一滩影子碎片。维恩立刻反应，将暮影匕首刺向地面，引动“影噬”逆向扩散，直袭对方立足点。可匕首落空，沙影已出现在他身后，一爪抓向心脏。
维恩侧身闪避，右臂仍被撕裂，鲜血洒落地面。伤口很深，血顺着指尖滴下，在岩层上激起一圈黑色涟漪。那涟漪扩散极快，沿着裂缝蔓延至地底，整片荒原随之震颤。远处的影裔全部停下动作，齐齐转头看向裂谷中心。
维恩捂住伤口，喘息加重。他能感觉到，地脉在响应这场冲突。命石碎片越来越烫，护符也开始共鸣。沙影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龙族选中了你。”沙影开口，“但地脉不需要半个继承者。”
维恩抹了把脸上的汗，血混在里面。“那你想要什么？完整的祭品？还是你自己当主人？”
沙影缓缓抬手，掌心浮现一枚暗色晶体，形状与命石相似，却布满裂痕。“这是上一任守护者的残核。你们人类毁了它，现在轮到你归还。”
维恩盯着那晶体，忽然明白过来。沙影不是为了毁灭地脉，他是要修复封印，而修复需要完整的命石——包括维恩身上这块。
“所以你是守门人？”维恩问。
“我是最后的看守。”沙影向前一步，“交出命石，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维恩笑了下，笑声很轻。“上次有人这么说，结果把艾丹烧成了灰。”
沙影眼神不变：“我不是人类。”
话音落下，维恩猛然跃起，双匕交叉斩向沙影脖颈。沙影未动，身影再次虚化，下一瞬出现在五米外。维恩落地翻滚，顺势甩出暮影匕首，匕首钉入地面，引动“影噬”锁住沙影影子。可那影子瞬间断裂，化作烟尘消散。
沙影抬手，地面裂开，数十影裔从中跃出，围成半圆。维恩退到巨岩边，背靠岩石，右手握住晨曦匕首，左手按住伤口。血还在流，他已经感到头晕。塞琳娜靠在岩壁上，眼睛半睁，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保护不了她。”沙影说，“地脉排斥她的力量，每用一次，就会加速崩塌。”
维恩没理会，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说你要修复封印，可为什么派影裔围杀我们？”
“因为你不该来。”沙影的声音冷了下来，“伪神苏醒前，任何外来波动都会动摇根基。你们的到来，本身就是污染。”
维恩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护符，又看向塞琳娜。她的眼神依旧清醒，尽管虚弱，却没有恐惧。他想起她在实验室里抓住自己手腕的样子，那一句“去封印地，哪怕死”。
他深吸一口气，将晨曦匕首插回腰间，伸手握住暮影匕首的柄。刀刃还在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如果这就是代价。”他说，“那我宁愿赌一把。”
他猛地下蹲，将匕首狠狠刺入地面，同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刀脊上。暗黑魔力全数释放，以自身为媒介，强行牵引地脉能量。四周空气骤然压缩，影裔开始溃散，地面裂纹疯狂蔓延。沙影脸色微变，第一次露出警惕。
维恩抬起头，左眼暗金光芒暴涨，右眼银白如霜。他站在裂谷边缘，风吹起黑袍，血迹在衣角凝结。地底传来沉重轰鸣，像是远古心脏重新跳动。
“你想抢命石？”他低声说，“那就看看……谁才是地脉的主人。”
他的左手慢慢松开匕首，指尖滴下的血落入裂缝，发出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