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的太阳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球,刚破晓就把戈壁烤得发烫。守业凌晨五点就被工棚外的热浪憋醒,喉咙干得发紧,胸口闷得发慌——这已经是他抵达工地的第五天,水土不服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守业,起来上工了!”阿强推了推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疲惫,“今天温度又超四十度,可得多喝点水!”
守业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他扶着铁床栏杆,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起皮,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我有点难受。”他声音沙哑,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老王凑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呼道:“好家伙!这么烫!你是中暑了还是水土不服?”
守业摇摇头,他也说不清楚。这些天,白天被烈日炙烤,皮肤晒得红肿刺痛,晚上工棚里闷热难耐,根本睡不着觉。喝下去的水要么很快变成汗水蒸发,要么喝了就拉肚子,吃的饭菜又油又咸,难以下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也陷了下去。
“要不跟工头请假,歇一天?”阿强担忧地说,“你这样硬扛,迟早要垮掉!”
“不行。”守业咬咬牙,从行囊里掏出晚晴给他准备的感冒药和止泻药,就着温水咽了下去,“多干一天就能多赚点钱,念安还等着奶粉钱呢。”他摸了摸胸口的香囊,晚晴的叮嘱在耳边回响,“坚持一下,就能早点回去了。”
他强撑着穿上磨破的工装,戴上手套,跟着同乡们来到工地。刚走出工棚,热浪就像潮水般涌来,仿佛要把人吞噬。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脚下的地面烫得能煎鸡蛋,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发烫。
今天的任务是浇筑水泥。守业拿着铁锹,机械地搅拌着水泥浆。水泥粉尘呛得他直咳嗽,喉咙里又干又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沙子。汗水顺着额头、脸颊往下淌,模糊了视线,滴进水泥浆里,瞬间就没了踪影。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又被太阳晒干,留下一层厚厚的盐渍,磨得皮肤生疼。
中午休息时,守业坐在阴影里,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掏出水壶,灌了一大口水,水刚下肚,胃里就一阵翻腾,他连忙捂住嘴,强忍着没吐出来。他想起晚晴做的小米粥,想起家里清凉的井水,心里一阵发酸——要是在家,晚晴肯定会逼着他好好休息,给她熬药、煮清淡的饭菜,可在这里,他只能硬扛。
下午,他的头晕得更厉害了,手脚也开始发软。搬运钢筋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身边的老王及时扶住了他。“你这哪是干活,分明是在玩命!”老王沉下脸,“赶紧回去歇着,真出了事,你怎么对晚晴和念安交代?”
守业喘着粗气,看着手里的钢筋,又想起了信里晚晴说的“平安归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靠在钢筋堆上,歇了片刻,又重新拿起工具。可刚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工棚的床上,工友们正围着他,脸上满是担忧。工头端着一碗凉白开,递到他面前:“行了,今天别上工了,好好歇着。这里的气候跟你们老家不一样,慢慢来,别着急。”
守业接过水,小口喝着,心里满是愧疚与焦急。他知道,歇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离回家的日子就又远了一天。可身体的不适让他无能为力,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晚晴的信,看着信上“念安很乖”的字迹,又摸了摸怀里的小木船,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晚晴,念安,对不起。”他轻声呢喃,“我没能照顾好自己,让你们担心了。”
夜幕降临,工棚里渐渐凉快了一些。守业喝了点工友煮的白粥,感觉舒服了些。他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星空,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里的气候有多恶劣,水土不服有多难受,他都要坚持下去。为了晚晴,为了念安,为了那个等待重逢的家,他必须好好活着,赚够钱,早日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