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忙?祁同伟假装不在意地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行,程度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青林各方面都走上正轨了,有何市长、孙市长、赵书记他们分担,我轻松了不少。他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祁同伟的脸。
祁同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开来。孙连城,听说是你手下的第一号大将,很能干,他状似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什么时候借给我用用?
程度注意到祁同伟说这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腕上的手表——那是去年赵公子送的百达翡丽。阳光照在表盘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学长过奖了,什么手不手下的,都是同志!程度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连城同志的确是一位好干部,可惜他不懂公安,否则我一定推荐给你。
他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相碰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茶不错!
不过...程度突然话锋一转,抢先说道,我听说,京州的组织部正在找他谈话,也许不久之后就会调来京州。他
的目光直视祁同伟,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祁同伟的身体微微前倾:你舍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不舍得,程度坦然道,目光扫过祁同伟办公桌上那个崭新的优秀检察长奖杯,但也要给同志们进步的空间嘛。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说不准哪一天我们又成为同事了呢?学长,你说是不是?
祁同伟干笑几声:是,是,是,他的手指绞在一起,山不转水转,程大书记,说不准你哪天又转回我们公安系统也不一定!
程度注意到祁同伟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墙上那幅执法如山的题字——赵立春的亲笔。是啊,谁说得准呢?他顺着话题说道,说不准到时候还需要学长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才是!
祁同伟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回荡。窗外的树影投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到时候谁领导谁还不一定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按惯例,你要在副厅的岗位上历练两个职位才能调正厅。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又转身回来:你看你学长我,先是在京州检察院当检察长,后调省公安厅副厅长,已经练了两个了!他用了个形象的方言词汇,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在程度平静的脸上。对了,你这次来京州是?
祁同伟终于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好家伙,终于想起这个问题了,程度在心里暗暗吐槽。他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袖口,铂金袖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来省委组织部谈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办公室一时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鸟叫声都清晰可闻。祁同伟的表情凝固了,手中的文件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又谈话?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
茶水溅出几滴,在深色的西裤上洇开几处暗痕。他急忙放下茶杯,掏出手帕擦拭,借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震惊——程度这才多久,又要升官了?
不算是正式谈话,程度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扫过祁同伟略显慌乱的动作,吕州不是要调整了嘛,可能我的位置也要动一动。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蔓延,掩饰着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祁同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什么岗位?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关心,常委副市长,还是常务副市长?
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在程度平静的脸上。没说,只是说要调整一下。程度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确实不算骗祁同伟——张部长明确说了这不是正式谈话,所以市长的任命自然还不作数。
多半是常委副市长,祁同伟自顾自地分析道,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兼不兼青林市市委书记?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程度的脸,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以你现在这个年纪,升任地级市领导干部,放眼整个汉东,你是独一份!
程度注意到祁同伟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的手表——那是赵公子送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具体的不清楚,程度谦虚地笑了笑,当然,比不得学长。
窗外的树影投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形成一道模糊的分界线。程度知道,明年——也就是2014年,祁同伟将升任常务副厅长,级别调整为正厅级。
而到了2016年高育良升任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时,祁同伟就会接任公安厅长。
这个认知让程度的心突然火热起来——自己会不会接替高育良成为吕州市委书记?进而进入汉东省权力核心:省委常委?
36岁的副省级,放眼全国确实凤毛麟角,但并非没有先例。阳光照在他的婚戒上,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江家的支持,或许能让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成为现实。
程书记太谦虚了,祁同伟的声音打断了程度的思绪,你现在可是汉东政坛的新星啊。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酸涩,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的节奏越来越快。
程度注意到办公室墙上那幅执法如山的题字——赵立春的亲笔,落款日期是上个月。这个细节让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学长说笑了,他整了整领带,我这点成绩,还不是靠前辈们提携。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窗外,一群鸽子飞过,投下的影子在办公室内一闪而过。祁同伟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程度:说起来,高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这个突兀的话题转换让程度挑了挑眉。他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老师身体很好,上周还去钓了鱼。
祁同伟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但程度注意到他的肩膀微微紧绷。那就好,祁同伟的声音有些飘忽,说起来,我们三个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程度没有立即接话。他想起上次三人聚餐时,高育良对祁同伟越来越亲近赵家的微妙态度。阳光照在茶几上的文件上,吕州市五年发展规划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是啊,程度最终说道,站起身整理西装下摆,等这次调整结束,我做东,请老师和学长好好聚一聚。
不过...程度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木质表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次省委找我谈话,我抽空去了一趟吕州看了老师。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祁同伟,高老师谈起了师兄。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一片梧桐叶被风吹落,轻轻拍打在玻璃窗上。祁同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制服肩章上的警徽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老师和师母一直都关心我!祁同伟很快调整好表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他下意识地整了整制服的领口,手指在二级警监的肩章上停留了片刻。老师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想当年,我还在上学的时候......
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在墙上的荣誉证书上,镀金边框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程度注意到祁同伟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办公桌上那张与高育良的合影——照片里的两人都穿着学士服,年轻的面容上写满意气风发。
老师让我带句话给师兄你,程度坐直身体,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祁同伟喃喃重复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已经凉了,水面映出他略显扭曲的倒影。他反复念叨了几遍,突然轻笑一声:我知道了,多谢师弟。
窗外的树影投在祁同伟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程度注意到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都泛白了。
师兄啊,嫂子......程度试图以梁璐打开话题,声音放柔了几分。
不说这个!祁同伟突然抬手打断,动作之大差点打翻茶杯。他看了眼腕表,金属表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马上下班了,他的语气突然轻快起来,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你等我一下,晚上我们哥俩好好喝点。他站起身,制服裤线笔直如刀,我来安排!
程度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祁同伟。那身笔挺的警服衬得他格外挺拔,二级警监的肩章曾经是程度遥不可及的梦想——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祁同伟的肩章上,警徽反射的光芒刺痛了程度的眼睛。
好啊,程度微笑着站起身,整了整西装下摆,那就叨扰学长了。
祁同伟转身走向衣帽架,取下那件常穿的藏青色夹克。程度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当祁同伟背对着他换衣服时,程度的目光落在办公桌抽屉缝隙中露出的一角——那是一张高尔夫球场的VIp卡,上面烫金的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走吧,祁同伟换好便装,拍了拍程度的肩膀,力道大得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私房菜,环境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几个年轻警官看到祁同伟立即立正敬礼,目光却好奇地瞟向程度。祁同伟熟视无睹地大步向前,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程度跟在后面,看着祁同伟挺直的背影。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学长,如今背影竟显出几分佝偻。程度突然想起高育良说这话时忧心忡忡的表情,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叮嘱:同伟这孩子,走得有些偏了......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两人的身影吞没。程度知道,今晚这顿饭,恐怕不会像表面那么轻松愉快。而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八个字,或许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