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姜空的内脏受到了极大的负荷，被压碎了不少脏器。
“羽鹤，握住操作杆。”姜空嘶哑的开口。
羽鹤慌慌张张的点头，伸手用力的握住面前的操纵杆，这毕竟是机娘的身体，操作杆要出现在什么位置，她们都可以掌控。
“接下来，跟着我开……”
姜空昏昏沉沉的握着操作杆，看着面前的雷云区。
“我们需要继续深入，直到甩开无人机后……迫降。”
他声音已经很低沉，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害。
“机长你撑住，我一定可以的！”羽鹤忍着恐惧，坚定的回应。
“我相信你。”
冲入雷云区后，无人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减慢，行动也变得紊乱。
小型机体的抗电磁干扰能力远远不如战机娘展开后的这种大型机体。
但因为姜空脱离了直接操控，羽鹤的行动也变得僵硬了不少。
即便上次在机娘保养店买了一块自动巡航芯片，但想要完成高速巡航对羽鹤来说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特别是现在还要甩开身后的无人机。
灵魂上带来的排斥感在芯片的帮助下略微降低，羽鹤艰难的握住操作杆，跟随着操作杆上与姜空同步传来的微弱力道移动。
那种漫不经心的移动就像是有一位安心的长辈握住她的手，告诉着她应该朝这边这么开。
她放心，顺从的跟着长辈照做，而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躲避导弹，甩开突袭上来的无人机。
没有半点难度，简单的如同本能一般。
羽鹤看了眼姜空，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侧着头昏迷过去了。
霎时间，羽鹤的机体动作出现了一点颤动。
“别慌！别慌！”羽鹤深呼吸两口，“机长一直在的，机长一直在的……”
她渐渐的，稳定了机体，试着自己推动节流阀促使机体向前冲去。
“人类，我记住你了……你和你的机体，会是我等在这片天空第一个殊荣！”
频道里嘶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可频道里除了静默中夹杂的电流嘈杂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羽鹤看了眼身后，发现无人机基本已经都消失了干净——附近的电磁干扰太过强烈，即便是她的机身周围，都有不断的雷电炸裂开。
似乎下一发就要劈中她的机体。
“接下来，要往回飞……去找一片基地降落……”羽鹤默默想道。
黑色的机体在无尽的连绵雷暴中孤独的飞行，羽鹤很恐惧，却不能胆怯。
她得带着她的机长好好的回家。
……
小时候的事，我大多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对于我梦想的发源地，我却铭记在心。
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不一样。
我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常年脚不沾地，四处杀人……
是的，母亲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
我从小便害怕，恐惧他。
每年春节，他都会回家，回家后就是与母亲不断的争吵。
有一天算一天，吵个没完。
诚然，他们两个不是一对合格的夫妻，但他们的确是爱我的，无论是刻薄的母亲，还是那个杀人犯。
那一年生日，他送我一样礼物，唯一的一样。
一台战斗机，杀人犯告诉我，这台战斗机叫做歼16，你可以叫她石榴姐姐。
石榴姐姐是杀人犯除了母亲外第二爱的人。
我觉得很滑稽，这只是一架飞机，怎么会有人喜欢飞机胜过自己的妻子呢？
但那天过后，我对杀人犯有所改观了。
其实我并非什么都不懂，我也清楚母亲说的都是气话，是对常年不回家的父亲的赌气之言。
但我还是问他了，为什么母亲要叫你杀人犯？你是军人，保家卫国不是正确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难得的笑了起来。
“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你那个天生说不出好话的母亲，竟然能养出你这么个好小子出来。”
他将石榴姐姐放在我手中，平静的抬头看向窗台外湛蓝的天空，轻声开口说道。
“你母亲说的没错，我是杀人犯，我不是为了什么祖国，也不是为了去保护谁……”
“我只是向往天空，那些在天空之上的污秽机体，我想将他们一一击坠。”
那时候，我没明白他说的话。
直到我第一次登上空中。
看见那些被纯粹的肾上腺素所控制的队友……发自灵魂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
但在这之前，母亲变得如同厌恶父亲一样厌恶我，或者说，刻薄。
父亲离开家的那一天，为我埋下了飞上高天的种子，我搜罗着一切有关飞行的知识。
从石榴姐姐开始，到领先时代的F22。
我那时候就在想，人类真是神奇的物种，怎么能够制造出一双属于自己的翅膀，还制造得那么华丽……
母亲发现我开始接触航空知识，很生气，她告诉我，不许我去学那个杀人犯！
那个杀人犯毁了无数人的家庭，包括他自己的。
我摇摇头否认了。
我告诉母亲：“他不是杀人犯，他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是万里挑一的飞行员。”
母亲愣住了，愣愣的说出了和父亲那天说过一样的话。
“我们这样的人竟然可以培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我没有再回应她，可那之后，她不再阻止我接触航空有关的知识，甚至为我做了不少准备。
我得看出来，母亲不讨厌天空，不畏惧科技，她或许是太过清楚父亲的理念，认为那样偏执的他过于理想，也过于恶心。
这片天空属于飞鸟，属于云朵，属于太阳，唯独不属于人类……
母亲是很浪漫的人，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和父亲合不来，特别是结婚之后。
或许天生浪漫的人，注定就无法认同对方的理念。
定型的世界观注定无法交融。
而我，是他们耳濡目染之下，创造出的更为完美的……浪漫主义。
自我飞上高天起，天空便是我永恒的领地，每一副机体都是我的权杖，带我巡视我的土地。
即使是借来的翅膀，也能带我飞越炙热的天空。
我的飞行生涯，没有失败……我所遇见的灵魂被我逐一消灭，他们费尽心思的妄图将天空化作自己的工具。
就和父亲说的一样，天空不应该被肮脏的灵魂所玷污。
母亲说的同样没错，天空属于飞鸟，白云，太阳，唯独不属于人类……
我从不认为天空是我的所有物，它是被我一块一块撕扯而下的战利品。
从肮脏的灵魂中解放的净土。
那个小家伙说过，我对待敌人和朋友是两个极端……他说的没错。
肮脏的敌人应该用如何残忍的手段消灭抹杀！
直到，无人机的出现。
那是在三战之前的事了。
上层让我驾驶一台以SU47为原型改造的可变翼机体上天试机。
那台机体驾驶手感很不错，一切都得心应手，但我很好奇它的强度为什么如此奇特……
它的各项数据并不像为人类设置的，反倒是……无人机？
狭隘的座舱更加表明了这一点——这是临时改装出来的座舱。
这台机体太奇怪了，奇怪到让我不寒而栗。
离开了机体，我才发现我抗荷服下的身体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
“告诉我，这台机体是不是无人机？”我对着身边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冷声问道。
“猜的挺准。”他眯起眼笑着，“不愧是天空中游弋的潜鲨，对机体很敏感嘛。”
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无人机对比人类的机体拥有极大的优势，无论是哪方面，任何一方都具备优势。
但它们缺少灵魂。
无论是干净的，污秽的。
它们没有灵魂，只能学习我的手段，它们是我的副产物。
但我得不得承认，它们可以完美学习我的技术，甚至能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但这有什么用，他们能够达到，乃至保持上限，却永远无法将其突破。
它们，是没有灵魂，而更加无法追踪高天的污秽……